&ep;&ep;他知她面上平静,心下也不慌不忙,相比她的镇定,她身边那两个大宫女情绪要激动得多。
&ep;&ep;“天色不早了,爱妃早些回去安置吧。”
&ep;&ep;凝视云莺数息时间,赵崇淡淡说着,让云莺先行离开。
&ep;&ep;维持行礼姿势的德妃一怔。
&ep;&ep;她有些不确定,又不禁生出几分期盼,盼皇帝不曾听见她的那些话,盼皇帝宽恕她,轻轻揭过。
&ep;&ep;其实在皇帝出现之后,近乎电光石火之间,她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
&ep;&ep;这阵子,人人避让她、事事皆在她一念之间的感觉太过痛快,叫她不觉沉醉,也沉迷其中。
&ep;&ep;一时便忘了小心谨慎。
&ep;&ep;若不是挑在这么个地方堵云莺,也不至于……
&ep;&ep;冯采女瑟瑟发抖,脑袋仍一片空白。
&ep;&ep;碧梧和碧柳则因赵崇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不闻不问而错愕不已。
&ep;&ep;只是对方是皇帝。
&ep;&ep;她们不敢生出抱怨之心,但越发替自家娘子感到委屈。
&ep;&ep;“是。”
&ep;&ep;云莺听言心下却不做他想,与赵崇福一福身说,“嫔妾告退。”
&ep;&ep;很快云莺带着碧梧和碧柳离开。
&ep;&ep;直到走远了,两个大宫女面上才敢露出点不平之色来。
&ep;&ep;“娘子……”
&ep;&ep;碧梧想要问皇帝为什么这般态度,可事情涉及天子,终究迟疑难言。
&ep;&ep;云莺知道她和碧柳的心思。
&ep;&ep;这是觉得皇帝看样子像会随随便便放过德妃,叫她白白受委屈。
&ep;&ep;但她不这么认为。
&ep;&ep;以皇帝脾性,是断断不能容忍德妃在后宫肆意妄为的。
&ep;&ep;对于方才那样的情况来说,眼瞧德妃执意刁难她,少不得要逼她在那跪到天黑,现下好歹不必吃这份苦头。碧梧和碧柳站出来护她,德妃同样不会放过她们。是以皇帝让她先行离开,云莺没有任何不满,而皇帝究竟什么打算也不在这一刻强行下结论。
&ep;&ep;即便皇帝当真打算容忍德妃这般嚣张肆意的行径,她又能如何?
&ep;&ep;抑或该说这正是她前一世努力往上爬的原因。
&ep;&ep;古往今来,深宫之中的女子最大倚仗无不是帝王宠爱。
&ep;&ep;何曾有道理可言?
&ep;&ep;“不必多想,我们回清竹阁便是。”
&ep;&ep;云莺轻声对碧梧和碧柳道,她们也忍下心思,小心警醒护云莺回去。
&ep;&ep;留在原地的赵崇面沉似水。
&ep;&ep;久久没有等来半句诘问的德妃小心翼翼抬眸去看他,想要从他的神色中寻得端倪,窥探他心思。
&ep;&ep;却在德妃抬眸的刹那,皇帝瞥向跪在地上的冯湄:“你是哪宫的?”
&ep;&ep;冯湄战战兢兢,不敢不答:“回、回陛下的话,嫔妾冯氏,是毓秀宫芙蓉阁的采女。”
&ep;&ep;皇帝冷笑,一张脸愈发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
&ep;&ep;“夏江,传朕旨意,采女冯氏滥言多口,鼓唇弄舌,挑拨是非,不堪采女之位,今降其为末等更衣,打入冷宫。”他语气淡淡冷声说着,末了添上一句,“从今往后,朕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ep;&ep;冯采女大骇。
&ep;&ep;不等她开口为自己求饶,大太监夏江已即刻令两名大力太监上前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
&ep;&ep;德妃心底生出的那点儿希冀也顷刻碎裂。
&ep;&ep;张一张嘴想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辩解,竟不知该说什么。
&ep;&ep;她一颗心沉沉落下去,仿佛落入无底的万丈深渊,浸入不见天日的寒潭。
&ep;&ep;分明是夏日,她又觉浑身冷得厉害。
&ep;&ep;德妃眼中满是惊惶与不安。
&ep;&ep;待到她艰难从混乱的思绪中寻回一丝冷静,一抬头却只望见皇帝大步离去的高大背影。
&ep;&ep;没有只言片语,没有说罚与不罚,只是将她晾在这里。
&ep;&ep;德妃怔怔看着赵崇远去,直至他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许久才缓缓回神,却四肢瘫软跌坐于地。
&ep;&ep;“娘娘!”
&ep;&ep;大宫女霜红惊呼一声,上前去扶起德妃。
&ep;&ep;“陛下……这是何意……”
&ep;&ep;德妃神情恍惚,好半晌方喃喃出声。
&ep;&ep;云莺回到清竹阁不多时便得知冯湄被打入冷宫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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