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时亦停了停，扣下手机：“放过我。”

&ep;&ep;程航看着忽然黑下来的屏幕，半天没说出话。

&ep;&ep;完全错了。

&ep;&ep;在听时母说完情况之后，他本来以为时亦的问题就是校园暴力之后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ep;&ep;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当家长的显然还有事瞒着他。

&ep;&ep;时亦现在的状态无疑很不好，甚至比他任何一次接受治疗的状态都更不好。

&ep;&ep;程航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几乎就要忍不住去翻身份证车钥匙出门买票，没被挂断的视频里忽然传出点儿响动。

&ep;&ep;敲门声。

&ep;&ep;男孩子的声音，隔了层门，隐隐约约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小书呆子，开个门。”

&ep;&ep;第15章

&ep;&ep;宿舍锁着。

&ep;&ep;林间在门口，试着推了两下，没动。

&ep;&ep;在他翻了翻口袋，找出那张撬门专用的学生卡，开始考虑要不要自助开个门的时候，锁终于响了一声。

&ep;&ep;门稍微拉开了条缝。

&ep;&ep;小书呆子的脑袋从缝里露出来。

&ep;&ep;脸色不太好，嘴唇抿着，唇色有点儿淡。

&ep;&ep;应该是准备睡了，衣领没抻好，头发比出门那时候乱了点儿。

&ep;&ep;林间卡在门口，反思了几秒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趁他同桌不注意伸手揉一把就跑这种不合适的冲动。

&ep;&ep;“有事？”时亦问。

&ep;&ep;“啊。”林间回神，侧身闪进宿舍，“快，关门。”

&ep;&ep;时亦关上门，看着他擦着自己肩膀过去，几步跨到床边。

&ep;&ep;走到灯光底下，才看见林间手里还拎了个非常显眼的纸袋。

&ep;&ep;挺有分量，晃晃悠悠的，看不见装的什么东西。

&ep;&ep;时亦没多问，转身回了床边，扶着梯子靠了一会儿。

&ep;&ep;本来以为说两句话、打个招呼总还能做到，真张嘴才发现出声都困难。

&ep;&ep;连一直以来始终就缠着他的、不适应不舒服的那种窒息感都没了，整个人唯一的感觉就是茫然。

&ep;&ep;不知道往哪儿去，不知道还要做什么的茫然。

&ep;&ep;躲都没力气。

&ep;&ep;他没再撑着装得跟正常一样，用最后那点儿力气把自己弄上床，整个人砸下去。

&ep;&ep;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听见林间在哗啦哗啦拆纸袋子。

&ep;&ep;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拆的动静还挺大，响了半天忽然噗通一声。

&ep;&ep;碰撞声，吸气声，布料撕裂声。

&ep;&ep;……

&ep;&ep;时亦没忍住，撑起来看了一眼。

&ep;&ep;林间半蹲在地上。

&ep;&ep;他看起来正在跟某种生物较量，脖子上多了道血痕，两只手都高高扬起来。

&ep;&ep;一只袖子已经扯成了拉花。

&ep;&ep;时亦沉默半晌，闭上眼睛，清醒了一会儿。

&ep;&ep;人在震惊的的时候，是很难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

&ep;&ep;尤其在震惊到已经有点儿怀疑人生的时候。

&ep;&ep;他重新睁开眼睛，对着床下看了一眼，还是没忍住，用力按了按眉心。

&ep;&ep;……

&ep;&ep;按照“看到过于奇怪的人和事物”这个标准，他可能有必要再因为出现幻视幻听去找程航开点儿药了。

&ep;&ep;他甚至还听见幻觉里的林间跟他叫救命。

&ep;&ep;宿舍里一片狼藉。

&ep;&ep;大灯没开，台灯的光芒底下，几包妙鲜包洒在地上。

&ep;&ep;人影猫影纠缠晃动。

&ep;&ep;弄得林间找人救命的橘猫膘肥体壮，看起来战力非常高，轻轻松松绕过林间，在他们宿舍的墙角打了个滚。

&ep;&ep;丝毫没把林间递过去的猫罐头放在眼里，毫不留恋地一脚踹开，威风凛凛地亮着爪子，张开嘴。

&ep;&ep;……

&ep;&ep;“宿管的猫。”

&ep;&ep;林间又多付出了两条血道子的代价，艰难地捂住了准备震声大叫的猫嘴，给时亦解释：“我想跟它处处关系。”

&ep;&ep;“靠捂死它？”时亦问。

&ep;&ep;林间：“……”

&ep;&ep;宿管的猫伙食太好，常年接受各类投喂，脾气大尤其高冷，一般零食根本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