螓首低垂的模样,不禁问道:“玉少主为何不敢看朕?”
&ep;&ep;玉姝朱唇微张,浓睫颤了一瞬,才答:“臣女不敢。”
&ep;&ep;“有何不敢?朕这江山都未坐稳,有何好怕的?”少年语调带了几分戏谑,倚着龙椅软垫,抬睫睇她。
&ep;&ep;这般问题,倒是将玉姝问得头皮发麻。
&ep;&ep;太过尖锐,一时她竟不知晓该如何作答……
&ep;&ep;许是见她未答,皇帝又淡淡唤了她一声:
&ep;&ep;“玉少主?”
&ep;&ep;搁于双/腿间的手不禁交搓起来,玉姝抿唇,睫羽翕动,柔声道:
&ep;&ep;“陛下是天子,臣女不敢妄自揣度。”
&ep;&ep;闻言,皇帝目光扫过她细微动作,唇角微勾,轻啜了口热茶。
&ep;&ep;倒是年岁太小,经不起他多加逗问,便已这般溃不成军。
&ep;&ep;思及此,皇帝不禁觉得索然无味,只笑了笑,摆手道:“玉氏此番忠君之举,朕看在眼中,听闻少主日前曾遇河西水寇,大病一场,如今可痊愈了?”
&ep;&ep;玉姝点头,“多谢陛下记挂,臣女已然大好。”
&ep;&ep;“即如此,今日晚膳,少主便留在宫中吧,今晚宫宴还望少主赏脸一聚。”
&ep;&ep;皇帝慢悠悠道,说完轻顿,又道:“朕还听闻,是霍家军救了少主?”
&ep;&ep;他的意图原也是在乎霍氏与玉氏两族关系……
&ep;&ep;玉姝不由得心底一宕,又点头,“河西归属霍氏管辖,想来也是如此,臣女才有命入京面见陛下。”
&ep;&ep;她的嗓音轻柔而认真,眸光微抬,多了几分怜弱之意。
&ep;&ep;皇帝看了片刻,蓦地一笑:“既如此,魏康德,晚间便让霍铮也来赴宴。”
&ep;&ep;立在帘帐后的魏康德得令赶忙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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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临近正午,玉姝才从宣明殿出来。
&ep;&ep;魏康德紧跟在她身后,见她携着绿芙要走,赶忙唤住了她。
&ep;&ep;“玉娘子留步!”
&ep;&ep;玉姝顿足,回首看向他,只见那年轻的宦官朝她微揖礼道:
&ep;&ep;“晚间奴才会派人来接娘子入长秋宫用膳,至于午间奴才便遣银蝶带娘子去揽月阁用膳,午后歇息也可在揽月阁。”
&ep;&ep;“娘子可觉得行?”
&ep;&ep;既已入宫,哪里容她选择,玉姝只点头应下,临走前,她忽的回眸看了一眼魏康德的方向,一时竟不知是不是错觉。
&ep;&ep;自宫门至眼前,魏康德走路的步伐似与旁人有些不同。
&ep;&ep;绿芙正与宫娥银蝶交涉完,这厢唤了她一声,玉姝才将目光收回,由着宫人带路,离开了宣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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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窗外飞雪已停了。
&ep;&ep;魏康德折返入殿回话,少帝长身玉立于窗前,眸色淡淡。
&ep;&ep;“回陛下,已安排妥帖了。”
&ep;&ep;一双素白的手搭在窗沿边,抹了一把细雪,待它消融在指腹,才侧目睨向魏康德。
&ep;&ep;“霍铮可回京了?”
&ep;&ep;魏康德猛地察觉到皇帝目色戾意,赶忙跪伏在地,答:“回陛下,霍将军确已回京。”
&ep;&ep;“回京了,”皇帝意味深长道:“朕却收不到他的行踪,莫不是他又跟在舅舅身旁?”
&ep;&ep;提及萧淮止,魏康德便不敢再言了,只垂首听着皇帝自说自话。
&ep;&ep;须臾后,皇帝倏地转身,开口道:“即如此,不若今夜晚宴,让舅舅也来罢,朕好久不曾见他了。”
&ep;&ep;这语气,还颇带了几分怀念。
&ep;&ep;若不是魏康德陡然瞥见皇帝眸底那一星厉色,差点就要信了他们舅甥甚是亲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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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及至暮霭沉沉,宫楼四处点亮华灯千盏。
&ep;&ep;冗长夹道处,一行人正缓缓朝着长秋宫而行,朱墙之下,满目辉煌。
&ep;&ep;宫女银蝶提着宫灯将路照亮,绿芙则紧跟在主子身后。
&ep;&ep;几人穿过这条夹道,方才瞧见了那高台处巍峨屹立的长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