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完步回来,梅老夫人坐会榻上,眉宇之间的怒气消散了不少:“蕙兰啊,你说卿卿像不像我小时候,知道自己来问会暴露,特地托了自以为不打眼的阿梓来问。”
梅老夫人说着也笑了起来:“可这在明眼人眼里无异于掩耳盗铃。”
“卿卿年纪还小,虽有几分自己的聪明,毕竟年岁搁在那里,所作所为还是太打眼了。”
梅老夫人像和蒋嬷嬷闲聊,又像是自说自话:“卿卿真像我,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脾气。如果她和我一样生在草原,必定是那鲁图草原上飞得最高的苍鹰。可惜,偏偏生在了魏朝。”
“老夫人不用担忧,大小姐进宫虽然不顺利,嫁到肃云伯府或许更好呢。在肃云伯府,凭着大小姐的样貌与手段,日子过得必定比在宫里快活。”蒋嬷嬷劝慰道:
“大小姐开始私下调查那件‘大事儿’,想必也不会如那些皮子浅的,埋怨您不让她入宫了。”蒋嬷嬷半坐在榻上,几十年如一日,小心翼翼地给老夫人揉着略微浮肿的双腿。
蒋嬷嬷说中了老夫人的心思。
梅老夫人怕梅栎清知道那件大事儿存在后,便埋怨她曾经一心一意要把梅栎清送入宫,在皇上把对梅家的怨气撒在梅家大小姐身上后,梅栎清又埋怨梅家觉得梅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已经不能再带来价值,就草草地把她嫁入一个连侯府都不如的、小小的伯府之中。
梅老夫人怕梅栎清由天上摔到了地下,对她由感恩生出怨怼。
但她还不能对梅栎清说出那件“大事儿”,既然梅栎清想知道,自己去查吧。
“蕙兰,把卿卿的那个丫鬟石青带过来,我有话对她说。”梅老夫人下定了决心。
雄鹰既然要飞向蓝天,那自己先探探这巢底的深浅。
晚上,梅栎清与朱彤坐在屋里做着针线活儿,贴补一下捉襟见肘的吃穿用度。
自从梅栎清不能入宫之后,府里当家的梅大夫人周氏,梅栎清的亲生母亲,以勤俭节约的祖训为由,按梅家祖宗百年前制定的规矩给梅栎清份例。
雪上加霜的是,本应由梅府出的浮翠阁丫鬟的份例,现在也按如今府里的惯例改由梅栎清这里出,甚至连洒扫上的丫鬟的月钱也不例外。
梅栎清自是知道,她的月钱明面上还是如原来一样,暗地里被周氏克扣了一道,但她无暇顾及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与二妹、三弟天壤之别的态度。
她要早日查出来梅家的“大事儿”是什么,再决定是不是要搅黄了自己与汝南公主肃云伯郭氏的婚姻。
在皇上态度暧昧之时就决定把她令嫁他人,虽然汝南公主肃云伯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梅家自魏朝开国至今历经六代,都若有若无地与“汝南”这个地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可不想从狼群嘴里逃出来,转眼又掉进了虎口,看起来还是比皇宫更加暗流涌动的“汝南”。
“小姐,你别做了。”
朱彤看着自家一向最出众的大小姐,居然被生母压榨到要自己做针线活儿的程度,周氏也不怕说出去让别人笑掉大牙:“只剩下一点儿了,奴婢来做就好。”
梅栎清浅浅地笑道:“不碍事儿,你都说只有一点儿了,我做完这里就不做了。”
“小姐…”
“我知道朱彤心疼你家小姐我,可是事到如今咱们三个要把日子过下来,小姐我只能帮着做做活儿。”梅栎清对眼下的处境十分坦然。
朱彤叹了口气,也就随自家大小姐了。
朱彤心里有本帐。
自从周氏缩减了梅栎清的吃穿用度,梅栎清花的银子反而比之前多得多。
以前碎银子就能过去的事儿,现在至少花六七分银子还不算,每个月还要对管事儿的人搭上点布头儿。
吃食花费上也多得很。
像梅小弟三五日来一次,小姐每次都换着不同的吃食,生怕三少爷发觉周氏苛待了小姐,母子之间又闹了矛盾。
比如这一大碗木瓜水可是拿九钱银子换来的,还不搭上孝敬灶上婆子的钱。小姐下次说要给少爷补补,做个羊肉煲,她怎么劝小姐也不听。
不是她朱彤心疼钱,而是再这样下去她们手中就没有银子了,连以前攒下的银子也快用光了。
朱彤没想到有一天自家小姐会变得和自己一样穷。
梅栎清则心里有数。
自己这样平静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了,以前该给她的还是会如以往一样给她。
自己母亲这样,也是与老夫人较劲,同时也让梅栎清对她服个软儿。
梅栎清唯有这点不答应。
梅栎清也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样对待她,是因为要和祖母斗气。
母亲按辈分算是自己曾祖母娘家的侄女,辈分虽长父亲一辈,但年龄上与父亲相当。
据她听说,母亲已经是周家最出挑的女子了,当年自己的曾祖母左挑右拣。不顾辈分差距,硬是选了自己的母亲嫁到了梅家。
周家和梅家差距甚远,只因梅家重情重义,才迎了曾祖母进门,也就有了后来母亲的婚事。
母亲虽然高嫁,却是不幸福的。
从女子的角度看,母亲虽然曾有同出周氏的曾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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