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正说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缝,来人却迟迟没进来,刘兮爵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睬,“说曹操曹操到。”
&ep;&ep;杭海闻声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眼前站着的人愣愣开口,“请问,左行舟是不是这间病房?”
&ep;&ep;杭海没见到这个人,他盯着来人,态度不太好,“你谁啊?”
&ep;&ep;来人的神情显得很局促,茫然回答,“我叫云烬,是左行舟的……”
&ep;&ep;是左行舟的什么呢?同学?朋友?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概括他和左行舟的关系。
&ep;&ep;杭海默不作声地让开,冷漠说道,“进来。”
&ep;&ep;云烬慢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少年,整个人蜷缩着,身形消瘦,安静地沉睡着,仿佛世界都和他没有关系,显得弱小又可怜,这是云烬,第一次看到左行舟最真实强烈的脆弱,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开心。
&ep;&ep;杭海站到云烬的面前,低着头缓缓开口,语气充满愤慨,“你居然还敢来?”
&ep;&ep;云烬还没说话,就被杭海一拳打翻在地,随即便是一阵风暴般的拳打脚踢,不像左行舟之前那般有分寸,杭海几乎招招往云烬脆弱的部位招呼,下了死力气猛踹云烬的小腹和侧腰。
&ep;&ep;“疼吗!难受吗!他比你疼一万倍!你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恨,至于每次都把他往死里逼!现在你满意了?啊?说话啊!”杭海愤怒地咆哮,他要在左行舟面前,亲手给左行舟出这口恶气!
&ep;&ep;刘兮爵冷眼看着一切,没有阻拦。
&ep;&ep;云烬没有还手,一下都没有,任凭杭海在他头顶发泄怒气,直直盯着病床上的那个人。
&ep;&ep;左行舟被打斗声慢慢吵醒,模糊的视线里靠两个人的身形勉强辨认出来谁是谁,攒足力气虚弱开口,“别打了……再打,就要付医药费了……”
&ep;&ep;“老子不差钱,想告我老子奉陪到底!”杭海几乎失去理智,说完才醒过神,丢下地上的云烬凑到病床边,“你醒了?”
&ep;&ep;左行舟缓缓点头,“被你吵醒的……”
&ep;&ep;云烬慢慢挣扎着起身,呼吸之间肋骨生疼,慢慢走到少年身边,不敢看他,小声说道,“哥……”
&ep;&ep;杭海和刘兮爵一愣,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称呼。
&ep;&ep;左行舟苦涩地弯了嘴角,“这是你第一次喊我哥……”
&ep;&ep;说完,左行舟就猛烈地咳起来,扎着针的手慌忙按着腹部,表情痛苦地抽搐着,刘兮爵立刻按响床头的通知铃,许朗和几个护士很快赶了过来,吩咐众人出去等。
&ep;&ep;三个人站在病房外,云烬不顾嘴角流出的血,低头悠悠说道,“我给家里打电话了,今晚我爸……”
&ep;&ep;云烬突然改口,“他爸就会过来。”
&ep;&ep;杭海和刘兮爵齐齐看向他,眼神满是疑惑。
&ep;&ep;云烬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吧,我和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ep;&ep;异父异母,也可以是亲兄弟。
&ep;&ep;是真的,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即使关系再僵,户口本上白纸黑字,左行舟在第三页,云烬在第四页,从法律层面上讲,他们就是亲兄弟。
&ep;&ep;云烬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小时候,他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骑在爸爸肩膀上,就特别羡慕,他总是哭着问妈妈要爸爸,时间长了,他就不问了,可是他渴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个念头从来没有打消过。
&ep;&ep;云烬这个名字其实就很讽刺。
&ep;&ep;灼灼生寒烬,终朝照席明。出自宋代诗人梅尧臣的《灯花》。云烬就是灯花的命,在某个黑夜里不合时宜地降生,短暂照亮虚空,然后燃烧殆尽,无人问津。
&ep;&ep;这种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一天,那一天他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笑着把他举过头顶,把他抱在怀里,那个男人身上有很重的烟草味,但是他莫名有了依靠。妈妈让他叫叔叔,不久,这个叔叔就搬进了他的家。
&ep;&ep;叔叔很忙,经常后半夜才回家,但是叔叔和妈妈的感情很好,从来不吵架,记忆中叔叔第一次发火,是有一天叔叔半夜喝醉回家,在给别人打电话的时候言语越来越激烈,好像在竭力争着什么,那一次把云烬吓坏了。
&ep;&ep;那一天过后,妈妈问他,愿不愿意管叔叔叫爸爸,妈妈还告诉他,叔叔也有一个孩子,叫左岸,和云烬同龄,叔叔想接左岸过来和他一起住。
&ep;&ep;云烬当然希望能够有一个爸爸,这是他一直盼望的事情,但是他不希望多一个人分享这份父亲的爱,不过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直到云烬升入初中,那一天,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叫做左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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