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就会进入慢性死亡阶段,存亡时间取决于周军何时渡江。
钱弘俶内心不禁感慨,天下一统的曙光,终于在大周朝显现出来。
他的心情极度复杂,一方面,钱氏历代相传尊奉中原正朔的思想深深影响着他,另一方面,他也不免担心,日后吴越如果真的归入中原朝廷治下,钱氏又该如何自处?
联合南唐共抗大周?
钱弘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权衡利弊,南唐和吴越之间世代结仇,根本不可能抛弃旧怨勠力同心。
这样的同盟犹如一盘散沙,不要也罢。譬
吴越兵马对付唐军尚且觉得吃力,可在江北,淮南之地,到目前为止,唐军精锐已经葬送近五万之多。
周军经过一年多的整顿,战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钱弘俶和他的小朝廷,根本没有信心抗击大周。
他也不愿破坏钱氏多年来积攒的仁德美名,让治下百姓遭受战火。
一个周军都校匆匆步入宴厅,快步走到朱秀身旁,俯身低语几句。
朱秀嚯地一下站起身子,掀动身前长桉,桌桉上摆放的杯盘碗盏叮哐震响。
宴厅中的曲乐歌舞顿时停下,所有人面面相觑,目光汇集在朱秀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得年轻的周军统帅脸色如此难看。譬
钱弘俶微微凝眼,用询问关切的语气问道:“朱郡公,可有要事?”
朱秀勉强一笑,拱手道:“国主见谅,江北战事有变,在下要马上渡江返回!”
钱弘俶点点头,“既如此,孤也就不强留,就让江阴舰船指挥使罗延帅送朱郡公一程!孤为王师准备了粮草十万石,牛羊五百头,军帐一千顶,一并派人送至江北。”
“多谢国主犒劳!国主康慨,在下一定禀明天子!”朱秀行礼,又对一众吴越官员将领拱手致意,招呼米信史向文等人匆匆离开。
等朱秀一行离开,钱弘俶自然也没了酒宴心思,命臣子自行饮宴玩乐,他则带着钱玉姝下船登岸,准备乘坐辂车返回苏州。
辂车上,钱玉姝乖巧地为爹爹按捏肩背,轻声问:“父王,我见周军将士和吴越子弟无二,为何他们能打得唐军节节败退?之前还传说,北朝人一个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原来都是假的。”
钱弘俶闭着眼睛,笑道:“北朝战乱多年,不光要内战,还要面临契丹人侵略,自然养成了民风剽悍的习性。譬
大周皇帝自高平之战后整备禁军,精选勇健,寒暑训练不辍,周军战力自然超人一等。”
钱玉姝笑吟吟地道:“都说吴越富庶,咱们吴中子弟也不必北朝差,父王也效彷周天子整训兵马,将来就不用怕唐军来欺负咱们。”
“呵呵~”钱弘俶哑然失笑,“吴越依靠海路商贸才勉强积攒下家底,可是和大周一比,这点家当远远不够。
土地、人口才是一个王朝兴衰的重要因素。大周已得天下三分之二,江山一统已是民心所向,谁也无法阻挡。
南唐、蜀国、南汉、荆南还有我们吴越,最终都将归入中原王朝治下。”
钱玉姝双眸睁大,惊讶道:“父王是说,大周灭亡南唐,就会来打我们?”
钱弘俶轻轻抚摸她的发髻,笑道:“那倒也不一定,周天子有圣君之相,对百姓也是一位仁慈之主,只要咱们保持恭顺,还能勉强存续一段时间。等到大势不可违之时......”譬
钱弘俶话音停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钱玉姝明眸紧张地望着他。
“呵呵,放心吧,父王是不会让吴越百姓枉受战火摧残的....”钱弘俶轻叹一声。
钱玉姝双手合十,柔声念叨:“菩萨保佑,战火远离百姓,两国和平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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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北的战船上,朱秀脸色铁青。
胡广岳硬着头皮道:“那支唐军趁夜从白沙渡口过江,据武德司察子回报,这支唐军部改穿周军军衣,打镇淮军旗号,行军神速,又沿途避过村镇,绕过天长县后直奔楚州。譬
六合、天长驻军早早发现这只唐军动向,误以为是我军兵马调动,竟然没有派人仔细打探。
等史节帅的求援书送到天长,才知道唐军两面夹击,在楚州白马湖大败我军,史节帅背水一战,被围困在湖畔芦苇地,田重进率军突围,逃到都梁山被泗州守军所救......”
朱秀怒不可遏,狠狠一掌拍打在船舷:“六合是谁驻守?竟然如此疏忽大意,敌军过境却毫无所觉?”
胡广岳苦笑道:“赵匡胤率军返回除州,留韩重赟驻守六合.....”
朱秀咬牙切齿:“韩重赟!又是这厮!若老史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杀他祭旗!”
史匡威和数千镇淮军在楚州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难免让他心急如焚。
史匡威在朱秀心目中的分量,外人是难以想象的,既是岳父更是父亲,他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老史在泾州的殷切教导。譬
镇淮军中都是淮南子弟兵,宿州练兵一年多,朱秀和他们吃住同行,每一个镇淮军将士伤亡,对他来说都是莫大损失。
如今,这两者都深陷楚州泥潭。
“令韩令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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