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时常会想,如果两年前他不去宿州,留在开封,想尽办法为符金盏招募名医、治疗病症的话,或许大周贤后不会早早薨逝。
柴荣也不会一次次遭受沉重打击,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那样一来,历史或许会朝着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向前进。
朱秀们心自问,刚才西阁里说的一番话,有七分是出自真心。
对柴荣,他永远怀有一颗崇敬、臣服之心,这是一位极具人格魅力的君王,值得追随他一生。
如果柴荣健康长寿,朱秀愿意一辈子做大周臣子。
可按照目前情势发展,柴荣身体已经出现大问题,两年后的那场大变局,或许难以避免......
走到宫城中央,连接后朝与前朝的横街时,朱秀站在紫辰门外,回头远望那一片巍巍宫阙。
他知道,再追究是非对错已经毫无意义,唯有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才对得起老天爷给他穿越重活一世的机会,才对得起这些年历经生死磨难的考验。
朱秀仰头望天,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眸,双目之中恢复一片清明冷寂之色,迈开坚实有力的步子,朝宣德门走去。
“文才留步!”
出了宣德门,朱秀刚要坐进自家马车,卫王府车驾驶来。
符彦卿从车窗探出头,笑问道:“陛下单独留你,可是谈金菀入宫之事?”
朱秀站在车厢旁,拱手道:“有劳岳丈久等,陛下留我是商谈淮南战事,并未提及六娘子入宫之事。”
“哦?”符彦卿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信,见朱秀神情自若,只能勉强笑道:
“依你看,陛下是否会同意此事?”
符金菀也透过车窗看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满是紧张、期待。
朱秀想了想:“陛下没有当堂拒绝,说明心里并不排斥此事,或许是因为淮南战事在即,且皇后丧仪刚过,不太想在此时谈论此事。
等过一段时间,成与不成,就会有明确答复。”
符彦卿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让金菀暂时留在开封卫王府,你夫妇二人平时多多照顾。天雄军镇守魏州,老夫还得赶回去料理军务。”
符金菀失望地收回目光,闷闷不乐地坐回车厢。
朱秀笑道:“岳丈一路保重。李继勋的事,还请岳丈尽快办妥。”
符彦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放下车帘,卫王马车仪仗缓缓驶过御廊长街。
驾车的马庆都哝道:“这卫王架子也太大了,让公爷站在车下和他说话,自己坐在车里,说话口气也拿公爷当部下指派....公爷除了爵位低了些,哪一样比不过他卫王?”
朱秀目送卫王车驾远去,笑道:“他是长辈,让让他也无妨,无需计较太多。”
马庆不服气地道:“以公爷如今地位,满开封城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就算是长辈,也不该故意摆架子。”
“就你话多,上车,回府!”朱秀登上马车,马庆驾车,两队亲卫护在左右,朝州桥方向驶去。
以朱秀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恩宠,符彦卿的确没有资格在他面前摆谱。
朱秀敬他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符金环的父亲。
符彦卿年届六十,说是一头没了牙的老虎也不为过。
当年叱吒疆场的符第四,如今只是个为了家族荣华富贵奔走游说的花甲老人。
作为军功起家的军事贵族,符氏在大周军中的影响力日渐消亡。
并且在将来,伴随中央集权一步步加深,这种本质为藩镇军事门阀的家族还会进一步衰落。
卫王头衔,的确荣宠无比,但在朝堂真正的实权派人物眼里,如今的符氏除了在河北一带累积的名望外,再无其他值得关注的地方。
朱秀知道,柴荣最终还是会同意接纳符金菀,让她成为新一任大周皇后。
因为不管怎么说,符氏代表老一代军事贵族集团,符彦卿、安审琦、高行周、李从敏这些老牌藩镇军阀,才是构成汉、周两代王朝的底色。
柴荣一边收缴藩镇军权,加强禁军军力,一边也会安抚这些老牌藩军阀们,保证他们在大周朝的家族富贵和兴盛。
所以,柴荣一定会接纳符金菀。
这些道理,朱秀相信符彦卿一定明白。
可老爷子没有得到柴荣明确答复,还是心中不安。
这恰恰说明,这么多年来,朝廷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让这些老牌军事贵族们真切感受到了压力。
天下强兵集于禁军,禁军直接归属皇帝和朝廷调派,老军阀们日子过得富贵清闲,但手中的兵权却一点点失掉了。
至于老岳父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颐指气使,朱秀倒是不太放在心上。
当初要不是郭威保媒,这桩婚事能否落成都还未知。
在当时人看来,朱秀迎娶符金环,怎么算也是高攀。
藉藉无名的濠州朱氏和军功鼎盛的符氏,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时至今日,这种差别正在急剧缩减,乃至倒转。
相信老岳父终有一天,会醒悟过来的。
大周显德四年二月,柴荣二度亲征淮南,命范质为东京留守,朱秀为京城内外都巡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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