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邓秀儿轻轻放下眉笔,用手扶着周鸿现的肩膀道:“娘子,妆画好了!”
“哦。”周鸿现缓缓睁开眼睛,只匆匆地往铜镜里瞅了一眼,便不禁长大了嘴巴,表情很是惊讶,可接着她的眉毛又微微蹙了起来:“这妆是不是画得太艳了一点?我又不是真的要与那山贼头子成亲,随便画画就行了啊,这样感觉好奇怪!”
邓秀儿抿嘴一笑:“娘子,新娘子的妆容就是如此,即便只是装装样子,也要让人挑不出破绽才是!”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画都画了!”
“娘子,不是我说,你这样子就算不用幻术,那群山贼也要被你迷得不晓事了!”
胡苏县县衙外,崔慎看着眼前五百名整装待发的青壮,颇有些壮志酬酬,此时他的幕僚谢乔正风尘仆仆赶到,他开口问道:“子平,事情都办妥了吗?”
谢乔轻轻稽首:“东翁,山贼安插在县中的那些眼线都已被我拔除,此次绝不会再有人提前给山贼通风报信,我们可以大胆进山!”
“那引路人也找好了?”
“找好了!就是那些眼线中的一员,我扣押了他的妻儿,迫使他答应带路,并帮我们骗开寨门!”
崔慎一拍手道:“做的好,子平,你之前一直劝我莫要打草惊蛇,今日总算得到回报了!哼,我此次不剿清贼患誓不罢休,出发!”
“是!”
“等等我!”就在崔、谢二人准备下令出发之际,县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接着一名少年像阵风一样冲了出来,二人看见这少年,皆是微微一愣。
只见这少年大约十四五岁年纪,头戴幞头,身穿莲青色圆领袍,不仅长得纤瘦娇小,而且唇红齿白,尤其是那一抹勾唇含着浅笑,眼睛也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活泼灵动。然而,他胸前略显起伏的曲线还是出卖了他,原来,这是一位假小子、真女郎!
在唐代,女人男装出行并不罕见,一来是为了方便,二来是一种风潮,越到盛唐越是如此。可是,崔慎在认出少女后,还是板着脸来:“四娘,你今日作这身打扮是要闹哪样?”
“阿耶,女儿这一身难道不好看吗?”少女的嘴角挂着微笑,“女儿听闻驼峰岭的那群山贼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早就恨不得为民除害了,阿耶既然要去剿贼,何不带上女儿一起呢?”
崔慎闻言,怒瞪她道:“胡闹!这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掺合的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后宅去!”
少女一听不乐意了,小嘴翘得老高:“哼,女儿家就不可以为民除害了吗?我可是从小就学习六艺,骑马射箭样样都会,哪点比不上男儿了?”虽然身着男装,可她生气的模样却是娇俏无比,最后她向幕僚谢乔求助道:“子平大哥,你也帮我说句话啊!”
谢乔笑着摇了摇头:“四娘,剿贼之事凶险万分,到时候恐难照顾到你,还是听你阿耶的话吧!”
“哼,我根本就用不着你们照顾!”少女撇过脸去,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可没过一会儿,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窃喜的笑容,摆手道:“行了,不带我就不带我,我回去了!”
“站住!”所谓知女莫若父,崔慎一见少女这副表情,立刻便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厉色道:“我可警告你,四娘,你若是敢偷偷跟着我们,一旦被我察觉,我要先罚你抄一千遍女训,等你抄完后,我再把你嫁给你表哥卢琛!”
“啊,这么狠?”少女惊得长大了嘴巴,整个人的气势顿时颓了一截。“我的好阿耶,我保证乖乖的,你可千万要打消你刚才的念头,尤其是第二个!”说罢,她灰溜溜地跑回了后宅。
崔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一笑:“都已经十四岁了,还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哎,都怪我和她阿娘平常宠坏了她,教女无方啊!往后也不知道有那个世家子能看上她这样的?”
谢乔笑道:“东翁多虑了!四娘品貌一流,又聪慧活泼,以后喜欢她的世家子必大有人在,她表哥卢琛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哈哈,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好,闲话不多说,我们出发吧!”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火把与灯笼被齐齐点亮,整个青峰寨看上去一片灯火辉煌,而那不停奏响的喜乐更是让山贼们都陷入了欢乐之中。
刀疤脸身披大红喜袍,胸挂红花,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连那眼睛上的刀疤都在跟着笑容不停地蠕动。他端起一碗酒大口饮尽,冲在座的山贼哈哈笑道:“弟兄们,今日是老子大喜的日子,大家一起痛饮此杯!”
“恭喜大哥!”众山贼齐齐起身,一顿狂饮。
接着,有人道:“大哥,弟兄们可以随意痛饮,你可不行啊!你得留着点酒量,待会新娘子出来了,你还要与她喝交杯酒呢,晚上你们俩还要那啥,嘿嘿嘿!”
刀疤脸牛眼一瞪,显得很是豪气:“怕啥?老子就是喝它个十斤八斤,晚上也照样能把她拿下!来,今儿高兴,继续喝!”
突然,喜乐声骤停,山贼们皆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可紧接着,一声高亢的嗓门喊道:“吉时已到!”顿时,喜乐声再次响起,比起之前的节奏还要更显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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