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言书月被瞧得莫名心虚，不自觉把头低了下去。

&ep;&ep;“小姐小姐，药好了。”

&ep;&ep;紫玉端着碗进来，因为烫，她先搁在桌上，两手去捏耳垂。言书月见状，忙起身，“我来。”

&ep;&ep;“诶。”紫玉提醒道，“大小姐，你小心烫手。”

&ep;&ep;她舀了一勺在唇下吹凉，试过温度之后才去喂书辞，“咱们俩可真有意思，你看，我病了你照顾我，你病了我就来照顾你了。”

&ep;&ep;想说些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惜腹中没有存货，言书月绞尽脑汁，半天还是无果。

&ep;&ep;书辞喝了几口药，突然问：“外面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ep;&ep;言书月和紫玉对视一眼，忙否认：“大概……是刘婶和刘叔吧，他们两口子爱吵，你知道的。”

&ep;&ep;汤匙送到了唇边，书辞并未张口，就那么呆呆地坐了许久，像是明白了什么，摆摆手说不喝了，掀开被子下床。

&ep;&ep;言书月不禁诧异：“你病还没好，这时候起床作甚么？”

&ep;&ep;“没事，我出去一下。”书辞穿上鞋，“你们别跟着。”

&ep;&ep;头重脚轻，浑身无力，她一张脸由于发烧而通红，嘴唇白得没有血色。书辞扶着墙走到正房外，尚未进门，已经听到里面的声音。

&ep;&ep;“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陈氏支着肘，手摁在眉心上，止不住的叹气。

&ep;&ep;言则站在旁边劝她：“这种事谁料得准，你也不能怪人家。”

&ep;&ep;“可我都和那边说好了，镇国将军夫人啊，那可是！”她两手一拍，摊开，“一会儿你叫我如何解释？”

&ep;&ep;“能怎么解释。”言则觉得她是小题大做，“你实话实说不就得了，都吃五谷杂粮，还不让人生病是怎么的？”

&ep;&ep;“你想得太简单了。咱们托人做的媒，对方特地摆宴席招待，结果我们临行前推病了不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陈氏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人家只会认为我们摆架子，找借口，故意抬高姑娘的身价。”

&ep;&ep;“你……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不成让孩子带病去么？”

&ep;&ep;“你冲我凶什么？我也没说非得让她去不可，我自己发发脾气不行吗？”

&ep;&ep;……

&ep;&ep;书辞听到这里，提起裙摆，抬脚往里走。

&ep;&ep;所有的争吵都在她进屋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言则和陈氏同时看了过来，脸上神情各异。

&ep;&ep;言则想上前搀扶，却被书辞轻轻推开。

&ep;&ep;她双唇轻颤，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陈氏，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问道：“在你心里，我的命，还比不过一次赴宴，是么？”

&ep;&ep;闻言，她愣了愣，随后也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你以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陈氏对上她的视线，“这次去赴宴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

&ep;&ep;“你说谎。”书辞拧紧眉头看她，“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

&ep;&ep;“我为了我自己？”陈氏紧紧抿了一下唇，“给你说这个媒，我花了多少工夫，你说我为了我自己？”

&ep;&ep;饶是出声已经很艰难，她仍不顾虚弱地开口：“姐姐病了，你就可以没日没夜地守着她，照顾她；姐姐无论做错什么事，你都不忍心惩罚。可换成是我，就连生病，你也不在乎。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今天出这种事的是我姐姐，你会生气么？”

&ep;&ep;见她骤然语塞。书辞平静而又残忍地质问：“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会无动于衷？”

&ep;&ep;陈氏被她最后这一句怔住，身形险些不稳。

&ep;&ep;空气里是一片死寂。

&ep;&ep;哪怕心中有千言万语，言则此刻却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ep;&ep;书辞漠然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出门。

&ep;&ep;都听到房内的声音，院子里噤若寒蝉。毕竟那么多年了，从未见过二小姐对夫人发火。

&ep;&ep;言莫由紫玉牵着，站在一旁低低唤道：“二姐……”

&ep;&ep;言书月跑过来，刚拉住她的手，书辞却停住脚，猛地甩开。

&ep;&ep;“还有你。”她抬起眼皮，即便气若游丝，语气却寒彻骨髓，“你是我姐姐，你又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那口气堵在心口，仿佛压了块巨石般难受，她冷冷道，“从小到大，我替你挨了多少次骂，你数过吗？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ep;&ep;人唯有气急了，说出来的才会是心里话，言书月从没有听过她的心里话，一时间触电般惊愕，无比尴尬又无比歉疚，讪讪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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