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萧霁问她:“你想知道些什么?”
&ep;&ep;折枝一愣,迟疑了稍顷,缓缓抬起眼来:“折枝想知道,这首曲子究竟是不是玉楼锦。若不是,又究竟是出自谁人之手。”
&ep;&ep;萧霁颔首,将乐谱郑重收好,亲自送折枝到门前。
&ep;&ep;一道半旧木门隔开两方天地。折枝立在门外,轻轻福身:“那折枝便回去了,先生多保重。”
&ep;&ep;萧霁温声应了:“若是此事有了结论,我会托驿使送一包梨膏糖来。”
&ep;&ep;他微顿了一顿,许是想起曾经幼时相处过的时日,又见小姑娘孤身立在旧巷里,伶仃可怜,心下不忍。便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于乐府中不过挂个闲职。宫中有宴席与祭祀时,才需上值。其余时日,应当都居于这北巷之中。”
&ep;&ep;“你若遇到难处,可来此处寻我。”
&ep;&ep;折枝眸底一热,一双杏花眸轻轻弯起:“折枝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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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京郊别业中,帘幕低垂,满室烟雾缭绕。
&ep;&ep;上房以连绵十二座山水屏风隔开,外间放着个硕大的青铜三足鼎。昂贵的迦南香便像是寻常人家的干柴般层层叠置在鼎中,缝隙里零零碎碎地洒落着一些曼陀罗花粉,燃烧起来火光明亮,香气夺人。
&ep;&ep;里间搁置着一张小叶紫檀制的拔步牙床,四只铜鹤形状的冰鉴环绕在四角,驱散香鼎燃烧时所带来的热意。十数面轻薄如蝉翼的鲛绡幔帐交叠垂落,似云雾重重环绕,掩住榻内情形。
&ep;&ep;一支通体漆黑的云母架立在稍远处,架上的鸟儿翠羽红腹,华艳非常。只是性子浮躁,正一刻不停地低首啄咬着足上系着的金环,带动一条垂落的赤金铰链撞击在云母架上,哗哗作响。
&ep;&ep;随着挣扎间一片绯色的绒羽落下,铜漏上的漏箭也‘哒’地一声敲在了巳时末的漏刻上。
&ep;&ep;鲛绡幔帐被人重重挥开,谢钰自床榻上起身。
&ep;&ep;即便四周冰鉴环绕,凉气逼人,谢钰身上的素丝单衣却仍被汗透,一张原本便清绝如卷霜堆雪的面上愈发冷白无一丝血色,在烟雾氤氲处看来,愈发令人心惊胆颤。
&ep;&ep;如此容色,不是谪仙,便是艳鬼,不似在人间。
&ep;&ep;一名侍卫无声自暗处现身,端来一碗棕黑色的汤药。
&ep;&ep;谢钰面色愈寒,抬袖将汤药扫落。他赤足站在地上,银牙紧咬,左手摁着自己的额心,用力至骨节青白,近乎是一字一句地往齿缝里吐出字来:“可真是……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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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折枝辞别先生后,便又雇车回了桑府角门。
&ep;&ep;待一路顺着偏僻小径回到沉香院里的时候,才方至晌午时分,甚至还未到上膳的时候,可谓是神鬼不觉。
&ep;&ep;折枝松了口气,方将幕离藏好,半夏与紫珠便也陆续自府外回来。
&ep;&ep;两人进来掩上了槅扇,自袖袋里取出一沓银票与当票交给折枝,放轻了声音道:“姑娘,奴婢们走了好几家当铺,可他们都说,活当至多也就这些银子了。您看——”
&ep;&ep;折枝接过银票,略点了一点,紧蹙的眉渐渐松开了:“有这些便足够了。”
&ep;&ep;半夏有些急了,忍不住嘴快道:“姑娘您没当过家。这些银子素日里买些衣裳首饰的是够了,可过日子哪能够呢?光是置办一间小宅子便所剩无几了,更勿论将来的柴米油盐等一应花销——”
&ep;&ep;她说到一半,被紫珠拉了拉袖口,忙止住了声,有些慌乱道:“奴婢,奴婢——”
&ep;&ep;折枝一愣,也渐渐明白过来,将当票与银票一径藏进妆奁的夹层里,这才轻声道:“你们是不是想着,我拿了银子,便打算当做盘缠逃出府去?”
&ep;&ep;半夏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看那神色,却无异于是默认了。
&ep;&ep;连紫珠也只是低垂着眼,沉默着不曾开口。
&ep;&ep;折枝叹了口气,于玫瑰椅上坐下:“如今我的户籍可还在桑府里落着,若是便这样逃了出去,岂不是成了流民?这与逃犯何异?况且这世道待女子严苛,我在世上举目无亲,又如何能寻到落脚的地方?即便是寻到了,若是来个地痞恶霸的,岂不是任人宰割?”
&ep;&ep;半夏与紫珠都未曾想过这许多,听她这般细细道来,倒也有些后怕,忙又追问道:“那姑娘您是如何打算的?”
&ep;&ep;折枝弯眉:“我想着先将欠哥哥的用度还清,之后便独自立个女户,回到熟悉的荆县里去。再在那购下田庄与铺子,雇人做一些小买卖。如此才好在世上安身立命。”
&ep;&ep;而半夏与紫珠,她自然也是要带走的。桑府里并不是个好去处,让她们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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