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若是不去低头服个软,只唯恐这位喜怒无常的权臣记仇,又寻出什么法子来折腾她。
&ep;&ep;她这般想着,伸出去的手轻轻收了回来,只小声道:“还是我亲自送去吧。”
&ep;&ep;*
&ep;&ep;连绵的春雨已歇,折枝便没再拿那柄竹伞,只是双手抱着经笥往谢钰的水榭行去。
&ep;&ep;一路上,挑选的尽是偏僻的小径。有时候远远看见有送膳的仆妇过来了,折枝便往拐角处略让一让,等人先过去再缓缓往前走。
&ep;&ep;好容易踏进了映山水榭,可立在谢钰门前,闻见自门缝里透出的清冷迦南香时,折枝却又有些胆怯,迟疑着在原地立了一阵。
&ep;&ep;直至心中囫囵想出好几种与他道歉的法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腕,轻叩了叩槅扇。
&ep;&ep;“哥哥。”
&ep;&ep;槅扇内沉寂无声,游廊上静谧地可以听见树梢上走过的风声。
&ep;&ep;——看来这回是真惹恼了他。
&ep;&ep;折枝在槅扇前惴惴立了一会,低声开口:“哥哥,方才的事,是我不对——”
&ep;&ep;她轻声细语地将这一路上想到的好话都说尽了,房内却仍无半点响动。
&ep;&ep;折枝这才有些慌了神。伸手提起裙裾,快步顺着游廊绕到了东侧的长窗边上。
&ep;&ep;窗扇敞开着,临窗的长案上搁着一只白玉傅山炉,沉水香淡青色的烟气正于其中袅袅而起。
&ep;&ep;室内空无一人。
&ep;&ep;折枝轻愣了一愣,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便为自己方才的忐忑而轻笑起来。
&ep;&ep;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ep;&ep;她这般想着,但等视线垂落在手中的经笥上的时候,却又有些犯了难。
&ep;&ep;谢钰如今不在水榭,那这东西又该如何处置?
&ep;&ep;她微垂手,柔白的指尖正搭在经笥右侧的牛骨插销上,光润的触感。
&ep;&ep;折枝的目光随之落下,有些迟疑地想——
&ep;&ep;要不,看看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ep;&ep;若是重要的,自己便在这多等上一会。若是当真等不到谢钰,便再将这经笥带回沉香院里去,贴身守着。等谢钰回府,再转交与他。
&ep;&ep;折枝这般想着,指尖轻轻抬起,拔出了上头的牛骨插销。
&ep;&ep;与折枝所想的不同,经笥里密密堆叠着数十本的小册,中间只以一支白玉簪子随意隔开。
&ep;&ep;折枝便将经笥搁置在窗楣上,选了最上首一方不曾以火漆封口的小册展开。
&ep;&ep;里头的字迹遒劲,洋洋散散三五页,末尾还盖着一枚鲜红的官印。
&ep;&ep;折枝的指尖略微一顿,豁然猜着了手里拿的是什么,一张芙蓉面骤白,慌忙将奏章放回了经笥里,牢牢扣住了牛骨插销。
&ep;&ep;她的心口犹自跳得厉害,心绪一片混乱,只低垂着脸,快步往游廊上走,只想着先回沉香院里再做打算。
&ep;&ep;方行至游廊,却正撞见谢钰回返。
&ep;&ep;今日谢钰未着官袍,一身燕居时的星白襕衫古雅。墨发以玉冠束起,眉目清寒。
&ep;&ep;廊外骤雨初歇,淡天琉璃。
&ep;&ep;苍青色的云层中遗下数道天光,杳杳落在谢钰面上。
&ep;&ep;浓光淡影间,愈显公子清绝,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ep;&ep;“妹妹。”他淡淡唤了一声,长身鹤立在廊下。过于明灿的春光落于他浓长的羽睫上,在眼底投出一圈淡青色的光影,窥不见眸底情绪。
&ep;&ep;“哥哥回来了?”
&ep;&ep;折枝像是偷鱼的狸奴被抓了个现行,心中愈发慌乱得如擂鼓一般,路上想好的说辞一时间尽忘了个干净。
&ep;&ep;仓促之间,折枝垂首快步行至廊下,双手捧起了经笥递了过去:“哥哥方才将这经笥忘在沉香院里了。折枝担忧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便赶在午膳前送来了。”
&ep;&ep;谢钰轻轻笑了一声,将目光抬起,落在小姑娘的面上。
&ep;&ep;那双波光潋滟的杏花眸低垂落,被他看住后,眸底有慌乱之色一闪即逝。
&ep;&ep;谢钰将那丝慌乱纳入眼底,抬手自她手中接过了经笥,指尖却往下垂落,轻叩了叩那根牛骨插销:“这么急着送来,可是看过经笥里装着什么了?”
&ep;&ep;折枝慌忙摇头,低声否认:“不曾看过。”
&ep;&ep;“是么?”谢钰淡应了一声,指尖缓缓停住。
&ep;&ep;宫中做事谨慎,经笥的牛骨插销上,往往会束一道纤细如发的游丝,若是不知情之人胡乱打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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