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赫然一道数丈剑痕,将梁仲纬的身子劈成左右两半,他身下坐辇被撕成碎片,四名抬辇侍从也被剑气波及,毙命当场。
大滩鲜血随着剑气洒得满地都是,好似一副鲜艳腥红的泼墨画。
现场顿时陷入死寂之中,只剩下罗希贤的粗重喘息。
“哎呀……”
赵黍最先反应过来,整个人脱力般坐在门槛上,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了。
“罗大剑仙,你疯了?”赵黍的脸都挤成一团了。
“别这么叫我!”罗希贤猛地回头大喝道。
赵黍被这一句话给喝住,脸上神色先是错愕,随后转而怒道:“我是问你发什么疯?!你再不喜欢崇玄馆的人,也不至于一剑把他劈死吧?!”
“是他挑衅在先!”罗希贤指着一地鲜血碎尸:“人家都欺辱上门了,还废话什么?”
“不是——”赵黍只觉焦头烂额,原地打转:“这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厮杀,你劈死他又有何用?!”
“那是他梁仲纬不经打!”罗希贤反驳道:“他既然敢上门放话挑衅,就要做好承担怒火的本事。他这个散卿连我一剑都接不住,还废话什么?”
赵黍听完这话,嘴都快合不上了:“这是什么歪理?他是德不配位,你哪怕要教训,打折腿脚也完够了,为何要杀人啊?”
罗希贤忽然严肃起来:“赵黍,怀英馆在这里是谁做主?”
赵黍沉默片刻,脸上多了几分苦涩:“是你。”
“既是如此,就不要反驳我的决定!”罗希贤怒目圆睁:“我杀梁仲纬,轮不到你来横加指责,崇玄馆要来找麻烦,真以为我会怕了他们不成?”
赵黍腹中有千言万语,此刻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颓丧着离开铁公祠。
……
郡府衙署中,王郡丞与韦将军皆是一脸阴沉。
“现在两位大人都知晓了。”赵黍坐在一旁,揉着眉额犯愁:“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就不知崇玄馆会作何想法。”
韦将军望向王郡丞,对方言道:“崇玄馆已经收殓了尸首,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我不太明白,那个梁仲纬难道一点自保之力也没有么?”
“王大人有所不知。”韦将军解释说:“如今给馆廨修士颁授法位,不完是依照术法修为或积功储勋,有时候只要丰厚法信,一些馆廨甚至能给毫无修为的凡夫俗子颁授法位箓书。想来那梁仲纬也没有多少本事,面对罗公子愤而拔剑,自然抵挡不住。”
王郡丞表情怪异:“丰厚法信就能获得法箓?这、这不就等同卖官鬻爵吗?”
韦将军目光躲闪:“王大人久在星落郡,不知此事已成东胜都风尚。想要跟那些慕道公卿结交,便不得不如此,就连本将军也授箓了。”
“哦?”王郡丞问道:“那韦将军得授什么法位?”
“玄都真士九天斩邪使。”韦将军说这话时也不免羞赧:“是崇玄馆新设的法位箓职,我也不懂,看着名头大就供奉法信了。”
赵黍接话说:“五国大战结束之后,崇玄馆觉得馆廨法位之制稍显粗陋,于是在符吏散卿之外,新编了一整套九品仙秩,并且要以仙系血胤、出身门第为标准划分高低。”
“啊?还能这样?”王郡丞问道:“修炼之事还能论出身的?”
赵黍两手一摊:“人家崇玄馆四大家族,祖上还真就有人成仙,那位梁公子的本事两位大人也见识过了。不过崇玄馆搞的这一套,也不是所有人都承认。”
实际上反对九品仙秩最为激烈的,便是怀英馆。首座张端景曾多次前往东胜都面见国主,陈述利害,使得崇玄馆所设新制迟迟无法推行国,仅限于东胜都内外权贵公卿的慕道风尚。
赵黍对于这些大人物的勾心斗角实在不感兴趣,若是法位都能因为丰厚法信而授予毫无修持的凡人,那其本身的神圣尊贵也无从谈起,已经变成一种牟取财帛的手段了。
“先不谈这些。”韦将军说:“罗公子杀了崇玄馆梁家子弟,我这里想瞒也瞒不住的。还是要尽快商量出对策来。”
王郡丞不希望在自己地盘上再闹出大麻烦:“罗公子的父亲乃是当朝大司马,不妨……让他回家暂避风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韦将军言道:“可是……向王上举荐我来星落郡剿匪的,就是大司马。”
王郡丞心中暗骂不止,说到底,大司马这是利用星落郡剿匪一事,给自家子嗣的未来仕途铺路。只是在王郡丞看来,这位罗公子急功近利之余,脾性暴烈、冲动短视,远不如赵符吏能办事、好相处。
而赵黍听韦将军所言,大概明白罗希贤近来心境情绪的变化。他身为庶子,在家中地位低下,以为来到星落郡能够凭一己之力建功立业,脱离父亲和家族庇荫,结果最后仍是身在其中。
“我去找罗公子谈谈。”韦将军一拍大腿:“他既然出身将门,便应知晓军中令行禁止、杜绝私斗。让罗公子暂归我帐下听用,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崇玄馆那边……”
王郡丞无奈接口答道:“本官尽力而为便是,至于梁公子肯不肯见我,那可就不好说了。”
赵黍言道:“原本崇玄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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