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黍正要开口,忽然想起辛舜英曾经的告诫,只得压下心中不快,两人陷入沉默。
……
战事已毕,三牛坑中的将士也被救出。这些天围困下来,罗希贤麾下五百兵马折损了近两百人,剩下几乎个个带伤,即便是罗希贤也是大耗真气,内外伤势需要疗复。
“不能在此地久留。”收拾好战场后,小韦将军跟赵黍说:“我们此次前来三牛坑,本就是轻装简从,并未携带太多给养。如果再有大部贼寇围堵,恐怕情况不妙。”
“立刻就走!”赵黍也了解其中利害:“我刚才打听到,三牛坑附近妖邪一到夜晚就现身袭扰。我担心贼寇眼下虽败,可是有赤云都修士收拢,搞不好转过天来又能聚众围攻。”
罗希贤等人困守三牛坑时,每逢夜晚就会遭遇妖邪侵扰,那妖邪粗具人形、遍体长毛,不光号令了一群行尸,还手持骷髅发出鬼火杀伤将士。普通人被鬼火一燎,皮肉未见烧伤,而是被夺走生机,转眼化作一具干尸,还会受妖邪驱使,倒戈相向。
这种修成人形的妖物一贯难缠,它们已非单凭本能行事,术法奇诡,而且驱策尸骸,往往成群结队。
罗希贤原本想要直接斩杀那号令行尸的长毛妖邪,奈何对方几次避而不战,借着夜色浓雾躲躲藏藏,反倒拖累己方将士。
虽说赵黍也修炼了《神虎隐文》这种制邪妙法,可他还是不禁想起崇玄馆那位梁公子,要是让他召请法箓将吏对付妖邪行尸,那事情反倒好办多了。
赵黍正在跟小韦将军讨论行军安排,就听见不远处一阵斥责打骂的动静,赵黍拨开人群,看见罗希贤朝着那名被擒获的赤云都修士拳打脚踢。
“别打了!”赵黍上去拉开罗希贤:“我们还要跟他探听赤云都的消息,你可别把他打死了。”
罗希贤甩开赵黍,指着那赤云都修士,愤愤道:“就是这个妖人,前天一把火烧死了十几个弟兄!我不杀他,也要卸了他的手脚,让他吃足苦头!”
赵黍瞧了那修士一眼,他双手十指已经被瓜锤敲得筋骨寸断、歪曲变形,脚筋也被挑断,脸颊布满紫红掌印,左眼被打得肿胀,显然没少被罗希贤和其他将士抽打,原本干净的朱红衣袍,此刻也被撕成破布一般,落魄至极。
“行了,要让他吃苦头也不是现在。”赵黍用青玄笔在这修士咽喉处画了一道禁制符,同时对他言道:“我劝你也不要自寻短见,大家都是修炼有成之人,能用出什么手段都不稀奇。乖乖供出你们赤云都的消息,还能免去一些零碎苦头,我尽量保你一条命。”
赵黍说完,扯下对方塞口布团,谁料那赤云都修士一张口便将淤血吐在赵黍脸上。罗希贤和周围将士见状,大叫着一拥而上,各种粗重拳脚招呼过去。
赵黍满脸血污,怔在原地一言不发。小韦将军快步走来,朝众将士皱眉喝道:“都给我住手!!”
小韦将军毕竟是军中统领,他说话没人敢不听:“现在没工夫让你们瞎闹,都给我收拾兵甲,准备出发!”
众将士遵命而行,只是朝那赤云都修士啐了几口浓痰唾沫,极尽羞辱之举。
“让赵符吏看笑话了。”小韦将军言道:“这些兵卒不懂礼数,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没事。”赵黍木然地擦了擦脸,却好似怎样也擦不干净。
……
东章散人睁开沉重眼皮,低头就见自己胸膛扎了十几根银针,微微颤动。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温润声音,东章散人眼角余光瞧见一名男子,身穿叶绿锦袍,头戴面具、手捧书卷,坐在油灯之下。
“杨柳君?”东章散人感觉自己异常虚弱,说话时气若游丝。
“你身筋骨腑脏碎了一半有多,要不是仗着炎精变炼之躯,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杨柳君合上书卷:“我已为你暂时护住气脉流转,但仓促间是好不了的。”
“怎会如此?”东章散人不解。
“别问我,我不比你知道的多。”杨柳君言道:“按照事先设想,你们在三牛坑设伏,我亲自带人前去盐泽城,虽然没能攻下城廓,却也试探出崇玄馆修士的实力。”
这时另有一人走近,他长须及胸,道人打扮,手持三角令旗,言道:“杨柳君,盐泽城传来消息,援军已经回城,赵黍确在其中。另外,桑华子被生擒了。”
“生擒?呵。”杨柳君的语气喜怒难测:“又是这个赵黍,怎么他每回出手,我们的人就要被他拿住?”
长须道人俯首说:“是我布置不周,营寨着火后兵士慌乱逃窜,只得让桑华子孤身出战,这才使他落入围困。”
“算了,也不能都算在你头上。”杨柳君叹气说:“星落郡这些匪寇欠缺操训,只知打家劫舍,真让他们放开手脚跟官兵厮杀,无非是望风而逃或者一触即溃。”
长须道人问:“杨柳君,赵黍怎会也在前往三牛坑的援军当中?之前不是收到消息,说他还在铁公祠闭关炼器么?”
“恐怕这个赵黍已经猜到我们在盐泽城中安插了人手。”杨柳君指头轻敲着书卷:“白掌旗,你发信盐泽城,让方奎近来不要再主动传讯了,以免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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