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澧王的侍妾柳絮当众在含元殿里触棺殉情,这让原本还有些扑朔迷离的事情顿时就成了板上钉钉。澧王因涉谋逆,夺了亲王爵,以郡王礼下葬。贵妃娘娘念侍妾柳絮一往情深,追赠为贞平县君,陪葬入澧郡王墓。

三日后,太子于灵前即位,尊先帝为宪宗,改元长庆。

母郭贵妃,被尊为皇太后,仍旧居大明宫,并垂帘听政,协理朝政。郭铸为刑部尚书,连身为驸马论理不应该担大任的郭鏦都改迁了太傅。

此时郭家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但从郭家两兄弟任命的圣旨下来那天开始,反对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

其中最卖力的一个,当属户部的王阁老。

这王阁老反对的态度,不仅异常的强烈,而且还听起来格外的有理有据。

朝堂之上,王阁老手里握着象牙笏,无比严肃地站出来,龙椅上的李恒便忍不住开始皱眉头,他几乎可以背得出来这位王阁老的话了。

果然不出所料,王阁老看都没看珠帘后头的郭太后一眼,张口便道:“陛下,臣有本要奏!自开辟鸿蒙,前有西汉王莽之乱,又有武周之篡朝,虽不至于效仿汉武帝留子去母,但……”

“但外戚之祸要严格杜绝,郭家在朝已有太后垂帘听政,在野又有良田、店铺无数,今又加封郭氏亲族,致使外戚权势滔天,实非良策。王阁老,你要说的可是这些?”

不等王阁老说完,李恒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学着他的语气,把他后面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事实上,不仅是李恒,紫宸殿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能背下这段话了,毕竟每天都要听那么一两遍。即使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但王阁老的长处就在于,他以一种异于常人的执着,坚持每天对皇帝陛下复述一遍同样的内容,只要一日不被采纳,他就一日不罢休。

李恒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可以模仿了王阁老严肃而低沉的声音,却是带着一副懒洋洋的态度,使这话听起来便显得无比的滑稽。大殿里已经有人掩着嘴差点笑出来,奈何这场面实在又不太适合发笑。

连续数次义正言辞的进谏都被搁置到一边,甚至这年轻的陛下还是这样的态度,王阁老本来就拉得很长的脸现在更长了,也更黑了几分。

可他要说的,的确就是这几句。王阁老被噎得吞了一下口水,“是,臣要说的正是此话。”

李恒摆摆手,“你要说的话,朕都知道了,先退下罢。”

知道了自然是不行的,王阁老不满意,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臣之言,忠言逆耳,望陛下三思啊!”

李恒无奈地扶额:“朕还要怎么三思?先帝在时,也时时命朕有事要同太后商量。郭尚书和太傅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所谓任人唯贤,难道因为他们是外戚,就不能替朕分忧了么?”

王阁老犹自苦谏:“陛下!臣非贪生怕死之辈,即使陛下因此要砍了臣的脑袋,臣也必须要说,若不能防微杜渐,等到真正铸成大祸,为时晚矣!”

他当然不怕死,要不然也不会当着太和和郭家人的面说这样的话。而太后也不会杀他,他若真死了,且不管他说的到底对不对,至少这个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名声是得了的。

念云可不想成他。

不过,这个王阁老,还真是有点麻烦,照他这个苦谏法,朝中还真有一部分臣子觉得有道理,甚至慢慢开始支持他了。

而且,他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因为,那个曾经因为阴谋伤害太和公主而被掖庭宫逼得自裁的王瑾襄,正是王阁老的庶出长女。

王家已经出了好几代的皇后,偏生到了宪宗这一朝,叫郭家一人独大,王家愣是连一个低级妃嫔都没能稳住。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像样的姑娘,原本以为能给李恒做正妃的,哪知道又来这么一出,结果只得了个小小的昭训,差点一败涂地。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王家和郭家这个梁子,都算是结下了。

这王阁老素有耿直的名声,倘若他也跟自家那不成器的女儿一样背地里玩阴的,念云可不怕他。但他偏生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光明正大地与郭家作对,念云反而有些投鼠忌器了。

不处置他吧,又实在碍眼。可要真处置他,不管找什么理由都好像是在仗势欺人。如今陛下刚刚登基,社稷不稳,郭家的地位也很微妙,若因此生出什么事端来也十分不利。

等下了朝,李恒陪着郭太后在蓬莱殿里吃了一盏茶,说起那王阁老,又忍不住抱怨起来:“已经听那死老头子说同样的话一二十天了,不识趣的老竖子,朕明儿就派人去套他麻袋!”

堂堂九五之尊能想出套麻袋的办法,也是够够的了。旁边几个小宫女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背过身去低头做事。

郭太后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淡淡道:“那又如何,但凡他有半点损伤,甭管是谁做的,都得加倍算到哀家的头上。要有怎么简单,哀家早就派人套他十次麻袋了!”

李恒苦着脸,“那依母亲看,该如何是好?”

对付这种硬骨头,朝堂上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不如釜底抽薪,叫他自己罢手。

郭太后道:“且再忍他几日好了,用不了几天,他自会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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