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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宋予夺这个人,虽是个武将,但也称得上是心细了,又是难得的肯为别人着想。

&ep;&ep;当初他出征前就提了退婚,皇上没应允,那时候沈瑜觉着他想得太简单,却没想过宋予夺为何会这么做。

&ep;&ep;如今再把这件事拿出来想一想,沈瑜莫名觉出几分心酸来。

&ep;&ep;他分明是早就想过或许会死在沙场之上,不然何必要提什么退婚,怕耽搁了锦成公主。

&ep;&ep;沙场征战,胜负之数从来两说,可能是大获全胜封侯拜相,也可能是马革裹尸。沈瑜回过神来,看着纸上写着的那个名字,自语道:“你每次出征前,都会想自己的后路吗?然后明知有风险,明知可能会死,却还要自请出征。”

&ep;&ep;沈瑜是个姑娘家,有点小聪明在,但这些年的见识到底有限,熟悉的也都是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直到如今,她才仿佛透过宋予夺这个人,窥见了另一番天地。

&ep;&ep;那是,家国天下。

&ep;&ep;沈瑜在那里定定地坐了许久,直到敲门声响起,才蓦地回过神来。

&ep;&ep;“辰玉姐姐,”有人在门外唤她,“观云殿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召你前去回话。”

&ep;&ep;沈瑜颇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地收拾了东西,理了理衣裳,起身去开了门。她随着这宫女出了门,才发现原来观云殿来的人,竟是花嬷嬷。

&ep;&ep;“您怎么亲自来了?”沈瑜连忙上前去,“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ep;&ep;花嬷嬷是太后的心腹,若只是传唤人过去,断然用不着她来跑这一趟的。

&ep;&ep;“是有一桩事,我想提前同你说一说。”花嬷嬷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她,示意她替自己撑着,而后袖着手,向观云殿走去,“宋将军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吧。”

&ep;&ep;沈瑜跟上去,替她撑着伞,轻声道:“晴云姑姑方才同我提了一句。”

&ep;&ep;自从沈瑜当了尚宫局司记后,诸事都料理得极为妥当,花嬷嬷看她也愈发觉着喜欢,待她也格外好些。所以此番才会亲自前来,同她说这桩事。

&ep;&ep;“方才安平长公主带着宋姑娘进了宫,”花嬷嬷停顿了下,又道,“宋将军带兵出征前,嘱咐了两件事,说是若他万一有个好歹,便让宋姑娘代他陈情。”

&ep;&ep;沈瑜垂着眼,安静地听着。

&ep;&ep;花嬷嬷道:“这第一桩,是同锦成公主的亲事。第二桩,则是与你有关的。”

&ep;&ep;第27章

&ep;&ep;寒风携卷着细雪,沈瑜半侧身子都在伞外,脸色发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ep;&ep;“宋予夺走前曾留话,说此战生死未卜,若万一战死,便让宋姑娘代他来退婚,绝不带累锦成公主半分。”花嬷嬷的声音并不大,被寒风吹散开来,“再有,你曾为锦成公主的试婚宫女,清白予他,婚事作废之后恐你不知该如何才好,故而宋予夺又使宋姑娘向太后为了求了份恩典,允你出宫……”

&ep;&ep;沈瑜动了动唇,可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ep;&ep;早前宋予夺就曾经拿这话问过她,可她当时并没放在心上,而最后一次在永巷相见时,她还拿话挤兑了宋予夺。但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宋予夺,说自己已经向皇后求了出宫的恩典。

&ep;&ep;宋予夺并不知晓此事,怕她在宫中蹉跎数年,也怕锦成公主再迁怒于她,所以出征前留“遗言”之时还记挂着她,尽自己所能地给她安排了后路。

&ep;&ep;归根结底,他二人之间,宋予夺是始终记挂着她,只是她并没放在心上罢了。

&ep;&ep;花嬷嬷又道:“我看宋将军那话的意思,等你若是出了宫,想要什么,都尽可以开口同宋家要。算是他亏欠你的。”

&ep;&ep;有雪落在她颈上,沈瑜侧了侧头,低声道:“他把我想得太柔弱了些。我若是真出了宫,不需依仗宋家,也能过活。”

&ep;&ep;沈瑜并没有想要挑剔宋予夺的意思,只是百感交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ep;&ep;“有备无患罢了,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花嬷嬷叹道,“像他这样的将军,能记挂着这事已是不易,平生只知道沙场杀敌,只怕压根不知道怎么讨人欢心。只能自己有什么,便给你什么。”

&ep;&ep;怕她在宫中受委屈,所以请太后放她出宫;也怕她在宫外无依无靠过不好,受人欺负,所以让宋家给她当倚仗。直来直去得很。

&ep;&ep;但也的确是有什么,便都承许给她了。

&ep;&ep;沈瑜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如何回馈。

&ep;&ep;入宫近十年,有过想害她的,她一一报复了回去,也有像晴云这样待她好的,她便“报之以琼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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