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乐景轻笑一声,语调不变,“谁派你来的?”
&ep;&ep;男人眼神漂移了一下,结结巴巴说道:“没、没谁派我来,是……是小人见财起意,是小人猪油蒙了心……”
&ep;&ep;乐景也不看他,只是轻柔地给大默梳毛,轻飘飘说道:“我劝你可还是想好了回答,看门狗咬死一两个贼人可算不了什么,我连钱都不需要赔呢。”他亲热的拍了拍狗头,温柔问道;“大默,你还没吃过人肉吧?看样子你今天可有口服了。”也许是肉这个字眼触动了两只黑狗的神经,它们咧开嘴露出森森利齿,流下血色的口涎,男人浑身颤抖如抖糠,脸色看起来随时都会晕过去了。
&ep;&ep;“就是不知道,派你来的那人有没有给你足够的买命钱了。”月光下,少年笑吟吟地望着他,眸光比夜色还要寒凉。
&ep;&ep;这句话彻底成了压垮男人的最后一颗稻草,他彻底崩溃了,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只求乐景饶他一命。和乐景之前想的差不多,这人果然是南塘,也就是唐楠指使过来给他“一个教训的”。
&ep;&ep;唐楠表面上是个高调的公子哥,其实暗地里一直和一些帮派成员关系不错,因为其出手大方,着实收获了不少小弟。是以他遭难,重金驱使下自然有小弟为其排忧解难,眼前的男人这次过来不过是踩点罢了,结果正好被两只细犬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ep;&ep;乐景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就见那个男人糊了一脸眼泪鼻涕,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乐景点了点头,笑着说:“念在你是初犯,我就饶了你这次。”
&ep;&ep;男人喜悦的笑容还没扬起,就听少年又大喘气来了句:“你现在这里等着,我有东西交给你。”
&ep;&ep;男人战战兢兢等在原地,周大就见男人不知脑补了什么,脸色忽白忽青,身上血水滴答淌了一地他也好像察觉不到痛似的。
&ep;&ep;没过多久,乐景便回来了,他拿了一个钱袋,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数出五个银元递给了他,“拿去治伤吧,多的就当营养费好了。”
&ep;&ep;周大被银光晃了眼,也在心里暗暗咋舌东家的大方。那伤他也看过,不过是皮肉伤罢了,让大夫给包扎一下顶天两个银元,哪里要得了五个银元。
&ep;&ep;果不其然那个男人也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乐景竟然会给他钱,一时间手足无措愣在那里没敢去接。
&ep;&ep;“接着吧。”乐景道:“我给你这钱,不过是看在你那长命锁主人面子上。”他瞥了一眼地上在刚刚的厮打中掉落出来的小小的长命锁,上面篆刻着吉祥如意的样式,看起来像是小姑娘的东西,“这应该是你给你家姑娘买的吧?”他的手又往前递了递,不耐烦地说:“拿着吧,回去好好治伤,别吓到你闺女。”
&ep;&ep;那人呆愣半响,颤抖着手接过钱,二话不说给乐景磕了几个响头。
&ep;&ep;“别磕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件事的起源到底为何,不过是唐楠的贴身仆人张德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缠上我家妹子,求爱不成就要毁了她罢了,那唐楠又助纣为孽,千方百计针对我们兄妹。”少年清冽的质问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你也是有姑娘的人,我且问你,如果有天谁想欺辱你家姑娘,你又待如何?”
&ep;&ep;额头贴地的男人沉默半响,一边磕头一边哽咽着回答:“这次……是我对不起先生,是我被鬼迷了心窍……”
&ep;&ep;“行了,你别道歉了。走吧。”少年不耐烦地说道:“下次你再来,我可就不会心软了。唐楠那个胆小鬼自己躲起来,花钱找你们来替他卖命,倒是打得好算盘。你也顺便告诉唐楠,如果他想被我送进警察局成为笑柄的话,就尽管派人来好了。”
&ep;&ep;男人默默给他磕了个头,把长命锁和银元收入怀里,突然对乐景说道:“小的廖房,日后先生若有事吩咐,自可去码头找我。”说罢,他深深看了乐景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ep;&ep;周大松了口气,没口子开始夸乐景厚道仁慈,乐景笑了笑。
&ep;&ep;厚道仁慈?
&ep;&ep;乐景如果有天真的成为这样的人,那么他一定是被魂穿了。乐景之所以放了廖房不说还给钱养伤,当然不是为了素未相识的廖房闺女,而是因为廖房所属的帮派——青帮。
&ep;&ep;这两个字在民国可代表太多东西了。他本来结仇的对象只有唐楠,廖房只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弟,虽然青帮的大本营远在上海,但是在北平也有据点,实在犯不着因此和青帮起了冲突。那个所谓的长命锁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即便没有那个长命锁,乐景也会扯出你家有老母在等你之类的鬼话。
&ep;&ep;……
&ep;&ep;于是第二日杨经纶来到乐景家收稿时,就发现总是按时交稿的劳模李先生不仅光棍地说自己一字未写,还通知他说可能要把《鼠眼看人低》系列暂时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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