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花妩趴在桌边,双肩隐隐发颤,绿珠轻手轻脚地进来,看着摆了一桌的菜色,地上散布着许多碎瓷片,一片狼藉,她十分担忧地道:“娘娘您……没事吧?皇上他……”
&ep;&ep;花妩直起身来,却不是她想象的伤心神色,眉梢眼角都透着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方才过来瞧见他的脸色了吗?”
&ep;&ep;绿珠木然道:“瞧、瞧见了,皇上他看起来好吓人。”
&ep;&ep;岂止是吓人?周璟当时那表情简直是恨不得要吃了花妩,杀气腾腾,最后他用力摔了那个盛汤的瓷盅,拂袖而去,估计是回去吐了。
&ep;&ep;想到这里,花妩就忍不住想笑,腮帮子都笑得酸疼酸疼,她实在笑累了,伸手拍了拍脸颊,问绿珠道:“你说他为什么会生气啊?”
&ep;&ep;绿珠一呆,支吾道:“皇上大概是不想让人误会了……”
&ep;&ep;“误会自己不行?”花妩又哧哧笑起来,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我也是同他学的啊。”
&ep;&ep;……
&ep;&ep;乾清宫。
&ep;&ep;“啪——”
&ep;&ep;一本奏折横飞出去,砸在刘福满的脑门上,伴随着天子满含怒意的骂声:“张原晁是饭桶吗?这点事情都要来请示朕,还要他这知州做什么用?滚回家去种红薯吧!”
&ep;&ep;“高志远当真是状元出身?一本奏折写得狗屁不通,也是饭桶!”
&ep;&ep;……
&ep;&ep;刘福满战战兢兢地在书房里听了一晚上的饭桶,上奏的官员几乎没有幸免于难的,天子从碧梧宫回来之后,就宛如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没人点也要炸。
&ep;&ep;刘福满诚惶诚恐,看着满地散乱的折子也不敢去收拾,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ep;&ep;批折子一直批到天色破晓,周璟才终于消停了,所有的宫人都大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服侍着九五之尊去沐浴休息。
&ep;&ep;乾清宫的浴池里是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热水的,浴池四角有铜制的瑞兽,热水自其口中潺潺流下,注入池中。
&ep;&ep;宫婢们服侍周璟脱下外袍,就在要除去内衫的时候,他摆手,将所有人都摒退至隔间,待殿内再无一人,他才解了衣衫,踏入汤池中。
&ep;&ep;殿内雾气袅袅,弥漫开来,池中水温正好,令人舒适,周璟倚靠在池壁上,不知怎么,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竹编小球,正摆放在置物架上。
&ep;&ep;那个小球原是从花妩那里得来的,周璟还拿着逗过大黄狗,后来不知随手放哪里去了,原来在这儿。
&ep;&ep;闲来无事,周璟便将那小球拿过来,放在手中翻看,里头的玉铃铛骨碌碌滚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ep;&ep;周璟剑眉轻皱,他不止觉得这玉铃铛眼熟,这球也十分眼熟,倒像他小时候会玩的东西,但是不同的是,他小时候玩的那个更旧,而且也没有玉铃铛。
&ep;&ep;周璟意识到什么,他在那小球上翻找片刻,果然找到一处接口,轻轻一掰,小竹球就应声分开成了两半,露出其中的玉铃铛。
&ep;&ep;他眼中透出疑色,玉铃铛是他的,这球也像是他做的,可是对此他毫无印象,就像有一只手,把关于这球的所有事情都从他脑中抹去了。
&ep;&ep;或者说,是所有与花妩有关的事情。
&ep;&ep;周璟轻轻摩挲着那枚玉铃铛,不是什么贵重的玉料,在入坤宁宫之前,他也并不被先帝看重,因为他只是一个轻贱的宫婢所生的孩子,直到有一年发生了……
&ep;&ep;发生了什么事情?
&ep;&ep;周璟皱起眉,努力去回想,但是记忆在他脑中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影子,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令他心烦意燥。
&ep;&ep;他索性阖上眼,靠着池壁,一没留神,那枚玉铃铛就从指尖滑落,掉入浴池中,周璟下意识伸手去捞,没有找到玉铃铛,却碰到了别的物什。
&ep;&ep;触感是温热的、柔软的,滑腻如玉,亲昵地缠上来,竟然是一个人……
&ep;&ep;他俊美的眉眼倏然转为冷冽,手上一个用力,将那人从水中扯了出来。
&ep;&ep;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浅浅的热气霎时间弥漫开来,如烟如雾,遮去了人的视线,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了。
&ep;&ep;周璟紧紧捏着那只纤细的手腕,因为用力过大,指尖甚至在雪白的皮肉上留下几点印记,深红若春日的桃瓣,女子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玉骨冰肌,春衫薄薄如蝉翼,紧贴着纤弱削肩,她整个人笼在浅淡的雾气中,眉眼朦胧,倏忽发出一声轻笑,声若娇莺,婉转动听。
&ep;&ep;周璟冷声质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ep;&ep;花妩轻轻啊了一声,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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