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弘历垂首看着这丫头,觉得她忒胆大,只见这丫头拿巴掌大的绣花绷子将海龙服衣角绷起来,先将原本的杏黄色丝线刮的散松松的,一只银针上下翻飞,原本只有杏黄色的地方全部覆上明黄色,她头上的汗珠流到领子里,可她倒像是没有感觉,弘历有些不忍,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帮她拭汗。忽然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可算是补好了,万岁爷,您瞧,虽不很像,但天上的诸神不仔细瞧,也看不出来,您说呢?”
&ep;&ep;弘历不懂这个,却也觉得她手艺好,微笑道:“辛苦了。”
&ep;&ep;若翾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奴才御前失仪,如今衣裳补好了,奴才帮万岁爷穿上吧。”
&ep;&ep;弘历没有言声儿,穿好了‘龙袍’,器宇轩昂地下了马车,给了吴书来一个眼刀。
&ep;&ep;吴书来走在若翾跟前,打了个拱,“多谢姑娘了,要不是姑娘仁义,咱家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ep;&ep;若翾微笑,小脸红通通的,“谙达客气,都是万岁爷跟前伺候的,谙达又肯教导我,怎敢当您一句谢?”
&ep;&ep;吴书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无论如何,姑娘救我性命,咱家心里记下了。”
&ep;&ep;若翾抬起头,看着肃立于天坛之上的皇帝,帝王威仪赫赫扬扬,她心中念了句老天保佑,也盼着快些下雨,普降甘霖解了老百姓的苦。
&ep;&ep;傍晚回了养心殿,弘历瞧着那件‘龙袍’,出了神。
&ep;&ep;吴书来打眼一瞧弘历的神色,心下便了然,脚步轻轻地出了养心殿,对侍立门口的若翾道:“万岁爷口渴了,沏一杯茶来。”
&ep;&ep;若翾不疑有他,忙忙地端了加了杭贡白菊的凉茶端到弘历跟前。
&ep;&ep;弘历收回目光,抬头瞧着身边立着的人,若翾今儿穿了件砂绿色的里衬,外面是黑色大云头的背心儿,如墨般长长的大辫子暗华熠熠,按着规矩簪了绢花,素白的面庞上没抹粉没勾眉,端的素净,只是右边下颚上有浅浅的一道刮痕,白璧微瑕,“你下巴上那道子是怎么回事?”
&ep;&ep;若翾垂着头,“今年开春,奴才不老成撞到了怡嫔娘娘,怡主子赏了个耳刮子,留了道小口子,污了万岁爷的眼。”
&ep;&ep;弘历蹙眉,才想起这件事来,“朕听说你还跪了好一会子,现下可好了?”
&ep;&ep;若翾敛声屏气,“劳万岁爷动问,好全了,谢万岁爷恩典。”
&ep;&ep;弘历收回目光,殿内一时沉默下来,若翾有些不知所措,万岁爷从来不关心这些细碎的事儿,今天忽然问起这些话,方才又那样瞧着她,叫人为难。
&ep;&ep;弘历咳嗽了一声,“那就好,你在朕身边当值,若是身子不济,难免误事,今日你立了功,朕总想着赏你,你想要什么。”
&ep;&ep;若翾回神,急忙恭敬道:“服侍主子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和万岁爷讨赏。”
&ep;&ep;弘历笑眼看向若翾,“不是不想,是不敢?说吧,想要什么?”
&ep;&ep;若翾大着胆子,“奴才想早些出宫去&a;ddot;&a;ddot;&a;ddot;&a;ddot;&a;ddot;&a;ddot;”
&ep;&ep;弘历脸色一变,小丫头讨赏讨地无法无天,一股气没处发,“宫女什么时候出宫,你自个儿不知道吗?给朕出去!”
&ep;&ep;弘历等闲不发火,这一声吼把若翾吓得不轻,她浑身发抖,打着摆子出了养心殿。
&ep;&ep;殿外的吴书来叫了一声苦,这丫头不开窍啊,这下子可好,惹恼了万岁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他给了若翾一个栗子吃,瞧着她脸上发白,也不落忍,“得了,回去吧,万岁爷就是嘴上骂人,没真生气,回去吧。”
&ep;&ep;若翾看了吴书来一眼,心里不明白,是皇帝自己让她讨赏的,她要了,皇帝又生气,她捶捶自己的额头,这怎么话儿说的呢?
&ep;&ep;别说若翾不明白,弘历自己也不清楚,他今年三十三了,对着女人这么明着发火还是头一回,他讨厌的女人,如愉嫔,便撂在一边;他喜欢的,如贵妃,便给予恩宠,可是若翾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弘历迷茫,他靠在榻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笼,心绪反复。
&ep;&ep;门外的吴书来思虑良久,和黄德寿讨主意,“万岁爷显见是不高兴了,总得想个法子。”
&ep;&ep;黄德寿望向若翾住处,眼珠子一转,低声在吴书来耳边说了什么。
&ep;&ep;吴书来恶狠狠地瞪了黄德寿一眼,“你个没眼色的,这事儿万岁爷尚且还没明说,咱们怎么好先动手办事儿?不妥不妥。”
&ep;&ep;黄德寿是一心盼着若翾飞黄腾达,好提携自己一把的,眼见吴书来不答应,努努嘴道:“那咱家可就没法子了,要说喜事儿嘛,便是景仁宫纯主子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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