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谭卫国目光射过来,见谭如意面上含怒,也不由冷了脸色,扔了筷子跨过凳子朝谭如意走去,一把揪住她的马尾将她拽出楼道,压低声音骂道:“你懂个屁!你以为你这条件,还能找到多好的?能嫁沈家这样的人家,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ep;&ep;谭如意头皮疼得发麻,又气得发抖,“我嫁什么样的人,不用你管。”
&ep;&ep;“呸!”谭卫国唾了一口,“跟你妈一样狼心狗肺,老子这是为你打算,别他妈不知好歹!”
&ep;&ep;“你怎么不说这是为你自己打算!二十万块你打算干什么用?又去赌?……”眼泪已经逼到了眼眶,谭如意抽了抽鼻子,生生忍住了。
&ep;&ep;虽隔着一堵墙,父女争执的声音在墙内却听得一清二楚。一直沉默的谭爷爷站起身,“沈世侄,真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如意这孩子样貌学识都配不上小沈,你们还是另找良配吧。”
&ep;&ep;沈知行有些尴尬,仍是笑了笑,起身客套了几句,带着沈自酌告辞。
&ep;&ep;沈自酌走到门口时,脚下微微一顿,朝谭如意看了一眼。谭如意别着头,梗着脖子,浑身透着一股子倔强,活像一只殊死决斗的困兽。
&ep;&ep;沈知行和沈自酌刚走出大门,谭卫国的巴掌就朝着谭如意脸上招呼过去,“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ep;&ep;这事儿像根刺扎在谭如意心上,她时常想到当日沈自酌眼中那微带同情的目光,心里堵得难受,又有种类似回天乏术的无力之感。
&ep;&ep;就在渐渐平息之时,谭卫国却出事了。他喝酒之后撞伤了人,对方家属要他拿十二万出来私了,不然就法庭上见。谭卫国这人对权势又恨又怕,哪里敢上法庭,于是瞒着谭如意去市里找到沈知行。
&ep;&ep;等谭如意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
&ep;&ep;家里那点微薄的家底早在谭爷爷做心脏手术的时候就已掏空,即便她把自己卖了,也凑不出二十万还给沈家。爷爷在家里骂了几天,谭如意还得安抚他的情绪,免得他情绪激动又引得心脏病发。
&ep;&ep;四面的艰难,好似一个网兜朝她罩过来。
&ep;&ep;谭如意仍有几分不甘,思索了几天,进城去找沈自酌,且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ep;&ep;沈自酌没见到,先见到了沈老先生。沈老先生拉着她的手,用含混的声音一径地道谢,说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还说他看人眼光极准,沈自酌跟她绝对是天作之合。沈老太太在一旁抹泪,也顺着沈老先生的话连声道谢。
&ep;&ep;面前的老人只剩一把瘦骨,前几日还清朗的目光如今浑浊阴翳,哀哀地看着她,好似一个乞糖的孩子。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遭,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了。
&ep;&ep;正说着话,沈自酌推门进来,沈老太太忙让沈自酌请谭如意出去吃饭。
&ep;&ep;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谭如意刚来时的气愤已经消了大半,心里渐渐被一种生无所恋的悲哀填满。她停了脚步,低声说:“不用吃饭了,我还得回家照顾爷爷。”
&ep;&ep;沈自酌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静了数秒,这才沉声开口,“抱歉。”
&ep;&ep;谭如意没说话,沉默良久,方咬牙说了一句:“你这是愚孝。”
&ep;&ep;谭如意回去的时候,觉得自己活像是斗败的公鸡,又愤怒又难过,却不知该将气撒向何处。谭爷爷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卷着烟草,听见谭如意的脚步声了,抬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口,又低下头去。
&ep;&ep;谭如意蹲在爷爷面前的阴影里,拿过他的烟斗,在脚边轻轻磕了磕,将他手里卷好的烟叶塞进去,递回他手中。爷爷掏出打火机点燃,猛嘬了一口。
&ep;&ep;谭如意好歹笑出来,“爷爷,没事的,沈自酌这人挺好的。”
&ep;&ep;爷爷看着她,“你喜不喜欢他?”
&ep;&ep;谭如意垂下头,看着灰扑扑的路面,声音低下去,“我才见过他几面。”
&ep;&ep;爷爷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空气里一时只有呛人的烟味,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爷爷哑声说了句:“我怕你高攀了受委屈。”
&ep;&ep;谭如意眼泪顿时被呛出来,她捡了块石子,在水泥地面上胡乱划着。过了片刻,回过神来,方发现自己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她顿时心烦意乱,使劲抹了抹眼睛,捏着石子飞快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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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婚礼当日天气倒是晴朗,河流雪霁,天高云淡。谭如意七点起来化妆,八点男方车子过来接人。闭塞的小镇何曾见过奔驰当主婚车的景象,一时谭家门口皆是过来看热闹的人。
&ep;&ep;谭如意和沈自酌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副驾驶上沈家请来的婚庆公司的伴娘屡次想活跃气氛,见谭沈两人神情不像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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