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同窗……你这个同窗……”邵老太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自邵瑜求学以来,邵老太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邵瑜中秀才时奉承她的人很多,邵瑜屡试不第时讥讽她的人也很多。
邵老太说不出来那些文绉绉的大道理,最终只是道:“你这同窗是个好人,你日后要好好回报人家。”
邵瑜赶忙说道:“娘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家中为了我,您和爹爹,还有大哥大嫂,甚至是娘子,都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白眼,今次若再不能中举,我准备办一间私塾,这样你们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听邵瑜这么说,邵老爹先点点头,邵大郎和邵大嫂两个老实人,心下也觉得自家小叔是个记恩的,跟那些忘恩负义的读书人不一样,两人不免也觉得熨帖起来。
邵瑜不是眼高于顶的原身,他不会一心读书,吸一家子血让他们喝西北风,古代书生大多不事生产,想要挣钱,无非是那几样,他打算若是落第,就先办个私塾,再想其他的办法。
邵家因着邵瑜科举之事,掏空了家底,如今邵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一日只吃两顿,碗里没有干饭。
邵瑜见邵家人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从借的那三十两银子里拿出十两来,递给邵老爹。
“我节省一点,应该也能挨过去,你们在家里也别太省着了。”邵瑜说道。
邵老爹没有接这个钱,叹了口气,道:“穷家富路,终归是乡试要紧。”
末了,他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次身子如何,可有把握?”
“吃了那么多次亏,这次我都小心着,爹,这次让大哥跟我一起去吧。”邵瑜说道。
邵大郎低着头,说道:“我就不去了,让爹爹陪着你一起,码头那边搬货,勤快点一天也能挣二三十个铜板,过几日家里无事,我就去试试看。”
邵老爹点点头,这倒算是一条路子。
邵瑜心下却知道,搬货是件苦活,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很容易将身子累垮。
原身之前几次考试,是跟郑潭同路,一直是由郑潭的书童照应着,这次他与郑潭绝交,其中未尝没有怀疑他前几次考试出事,是不是跟郑潭有关的原因。
“爹,还是让大哥跟我一起去金陵府,码头那边就别去了,虽然挣的钱多,但是太累了伤身子,这次也可以带上一些土仪,看看能不能在金陵城中卖掉。”邵瑜说道。
邵老爹很是不赞同,说道:“生意哪是那么容易做的,没卖出去不是平白砸在手里了吗。”
邵瑜为了让邵老爹放心,只得忽悠道:“爹爹放心,借钱给我的这个同窗,已经替我找好了门路,保管能卖出去。”
邵老爹听了却不觉得高兴,反而说道:“你已经跟人家借了三十两银子,如今又欠了这样大的人情,日后怕是难还。”
穷人家日子艰难,连欠了人情都觉得十分为难。
邵瑜说道:“债多了不愁,我心下都记着,这次就让大哥一起去,也许能寻个出路,家里也不用那般艰难。”
邵老爹想了想也只得同意,若是带货过去,显然是年轻些的邵大郎去更合适。
邵大郎心下却十分紧张,他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骤然让他卖货,他怕自己到时候压根就不敢开口,只是他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又惧怕邵老爹,心里哪怕有想法也不敢开口反驳,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邵瑜又说道:“大丫还小,爹娘也不用多担心她的亲事,待我此次乡试过后,再说不急。”
邵瑜跟郑潭闹了一场,虽然跟这人划清界限了,但到底还是伤到了邵大丫的名声,日后说亲事,怕没那么容易,但如果邵瑜考中举人,那一切艰难就会迎刃而解。
邵大嫂闻言放下心来,邵老爹却不禁多想了几分。
转眼便到了出发的日子,一大清早邵家人就准备了起来,这顿早饭是连日来邵家最实惠的一顿饭。
“若是考不上也不要紧,终归是人重要……”邵老爹叮嘱道,他心里难免有些担忧,邵瑜自幼体弱,每次乡试就像是诅咒一般,不是感冒伤风,就是上吐下泻,邵老爹也怕邵瑜强行考试,落得个命丧考场的下场。
“爹爹和母亲在家中多保重身子,孩儿此去,定不会让爹爹和母亲失望。”邵瑜跪下,朝着邵家二老磕了三个头。
邵瑜又看向一旁双目盈盈望着自己的方慧娘,以及她怀里还没有满周岁的儿子邵杨,说道:“你在家中好好侍奉爹娘,自己也多加保重,少做点绣活,省的伤了眼睛。”
方慧娘赶忙应了,又将自己手上的素银手镯摘了下来,递给邵瑜,有些不舍的道:“若相公不凑手了,可以将镯子换点银钱,只是这是老物件,怕是换不了太多……”
邵瑜一愣,方慧娘的嫁妆本就不多,这支素银手镯是她亲娘的遗物,老首饰没有经过专业清洗就会显得黑旧暗淡,方慧娘这支手镯便是如此。
邵老太心下暗暗点头,她虽嫌弃这儿媳娘家不给力,但好歹她知道轻重,婆家不方便惦记儿媳的嫁妆,但若是儿媳主动给那就不一样了。
“这是你最后一个物件了,我不能要。”邵瑜拒绝。
方慧娘强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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