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这茶盏的碎裂之声就好似当头棒喝一般,终于把卢琛给震醒了。他终于抬头看着洛筝,无比艰难的说出了第一句话,“想必京中关于小生的流言,郡主已然知晓了罢?”
&ep;&ep;洛筝点点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ep;&ep;卢琛惨白着一张脸,觉得此生从不曾如此难熬过,便是殿试时他也不曾如现在这般紧张惶恐。可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ep;&ep;“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却似已带走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让他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ep;&ep;洛筝忽然就怒了,“你既然有个从小指腹为婚,已有婚约的未婚妻,干吗在杏花宴上还要为我画像争做我的郡马,我当时有没有说已有婚约之人就不用再浪费笔墨了?你……”
&ep;&ep;更多指责的话却在看到卢琛望过来的眼神后再也说不出口。因为那眼神是那样的哀伤恳切,而又无可奈何。
&ep;&ep;“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洛筝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如此的糟糕,这辈子挑中的男人又是个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渣渣,便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ep;&ep;卢琛深吸一口气,却是从头开始讲起,“我表妹秀英是我姨母的女儿,当日母亲和姨母同时有孕,便约定若是一男一女,便做个娃娃亲,后来到我和表妹三岁,姨母病故,不久,姨父又另娶了一个妻子,我娘怕有了后娘,表妹的日子难过,便将她接到我家,一住就是十四年。这十四年中,姨父从没接过表妹回家,只是每逢年节的时候,会和她后娘来看她一眼。”
&ep;&ep;“也就是说,你和你表妹确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过婚约?”洛筝问的有些苦涩。
&ep;&ep;“是,我和表妹从小一道长大,彼此都知道将来是要做夫妻的,因此我二人之间的情意确是非比寻常。”卢琛却是回答的相当坦白。
&ep;&ep;不等洛筝再问下一句,他就接着道:“自从三月送别郡主之后,我便启程回乡,在路过桐乡时,当地的县令知道我是新科探花,便一定要置酒款待,席间还召了几位当地最有名气的行首相陪,不想其中一位行首一见到我,便掩面而退,我心下奇怪,又听她说话语声极是熟悉,当下一加探问,才发现原来她竟是我表妹秀英。”
&ep;&ep;洛筝心中更是不解,“你表妹不是和你有了婚约吗,怎会,怎会又去沦落风尘?”
&ep;&ep;卢琛目中已隐含泪光,“我表妹是因为我,因为我们卢家才会堕入风尘的。”
&ep;&ep;“就在我快上京赶考之前,我娘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我家家境本就不甚宽裕,为了给我凑上京赶考的路费,我娘把家里仅剩的几亩地都卖了,家里实在是再没有余钱。功名又岂能比得上母亲的性命重要,我便想拿上京的路费给母亲治病。可谁知,就在这时,我表妹的后娘突然上门说她给表妹说了一门极好的亲事,那人是邻村一个富户,家有几十顷的良田,我表妹嫁过去便是锦衣玉食,呼奴使婢,比嫁给我这个穷书生要享福的多。”
&ep;&ep;“我自然不肯答应,想着表妹也一定是不会答应的,哪知表妹已经收拾好了她的东西,说要和她后娘回家待嫁,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是对我卢家对她这十四年的养育之恩的一点报答。她何时有这么多银子,多半便是那富户给她的聘礼,这样的钱我如何能要,可是我表妹见我不收,便直接把银子送到了大夫那里做为给我娘诊病的诊金。”
&ep;&ep;“也是因为有了这笔银子,在治好了母亲的病后,我还能有余钱前来赴京赶考。我当时在母亲的劝说下已经想开了,既然表妹一心要另嫁高门,我又何苦拦着她不放呢,若是我和我娘不收下她的银子,只怕她会歉疚难安,到不如承了她的情,让她报了养育之恩,也算是一个了断。”
&ep;&ep;听到这里,洛筝突然插口道:“当日我在杏宴择婿,你是最后一个呈上画卷的,虽然你给出了一个迟交的理由,但其实是你心里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交上所做画卷来争一争这个郡马吧?”
&ep;&ep;卢琛微露惊讶,他当日最后要上交画卷的时候确是有过犹豫不决。
&ep;&ep;“你犹豫,是不是因为你心里还不忘了你表妹?”
&ep;&ep;卢琛一愣,有些茫然道:“当日我只要一想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表妹却要离我而去,十几年的情意却比不过那富户的黄白之物,心中难免觉得有些伤感愤然,觉得表妹不顾母亲病重也要离去归家,更是有些凉薄,先前对她的情意便渐渐淡了……”
&ep;&ep;“可是,就算我再对她心存怨念,毕竟之前有过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那种情意岂是可以一朝之间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ep;&ep;“所以,当日在杏花宴上我犹豫了。我会画郡主的画像,是因为我确对郡主心生好感,我犹豫则是因为我觉得在我尚未完全从表妹那段过往中走出来之前,就去求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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