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侍卫重重把守之外,街角停了辆不打眼的灰色马车。从李绾的车架至此,帘子便被掀开。清隽的男人,一直望着她的方向,连眨眼都不舍得,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在心间。直到她换轿进府,连衣角都消失不见。又过了良久,马车里的男人才低声道:“走吧。”
&ep;&ep;他低声咳了咳,一方淡青色绢帕中是一团醒目血迹。
&ep;&ep;第75章春光
&ep;&ep;他二人间的缘分或许早就断了,断在冬青寺那个飘雪的夜,断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间。注定了今生再无瓜葛。
&ep;&ep;后来,她在京都,他在范阳。他从小长在佛门,自以为心如止水,可听闻章和帝欲纳她为妃的消息时,他还是发了疯。不管不顾,借着随石岭迎亲之名来了京都,终于在谕恩候府见到了她。那时他想着,只要她有半分不愿,他便带她走,哪怕是牵连了卢家,也在所不惜。
&ep;&ep;可他忘了,人心不似磐石,时间才是良药,刻骨铭心的爱恨也总有消散的那一天。
&ep;&ep;那双妩媚狭长的眼眸含着笑意看他,她说:“我不走,多谢卢公子好意。”一派平静释然之意。
&ep;&ep;卢玄的整颗心都像被人攥紧。是他的心不诚,佛祖不再眷顾。
&ep;&ep;她不恨他、也不爱他了,他的小姑娘长大了。那一瞬间起,他便如坠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拼命忍住喉头翻涌甜意,望她背影远走。狼狈间,想起昔年师傅的话。济安大师曾劝他,‘玄真,那执念会是你一生的灾祸!你必须割舍!’
&ep;&ep;割舍?那便是要他将一颗心都剜出来不要,谈何容易。她若真是他的灾祸他也心甘情愿,怕就怕从此山水不相逢,两人再没了干系。
&ep;&ep;那一次相见,险些要了卢玄的性命。他夜里连番呕血,陷入昏厥,命悬一线间被送回了范阳卢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休养许久才保下性命。转眼两年,他与她不曾见过。可每一个关乎她的消息,他都不肯错漏。
&ep;&ep;听闻她做了皇贵妃,听闻她宠冠六宫。听闻谕恩候起事,听闻她成了荣安公主。听闻......她要嫁人了。京都里头热闹,一桩事儿紧跟着另一桩事儿,仿佛每一天都是风起云涌。他在范阳寂静院落中,听着念着,一颗心也跟着沉浮。
&ep;&ep;世家有自己的一张关系网,哪怕表面上低调避世,可朝堂上的消息却是灵通的。递来的条子,只要和她相关,他便展平了,一张张仔细收好,放在紫檀祥云匣中,仿佛是什么珍宝。无数个静谧的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看,一字一句的品,猜想她彼时的心境。
&ep;&ep;卢玄心中存了怯意,不敢再见她,生怕看到那双冷淡了的眼眸,只淡漠一眼就能让他肝肠寸断。可鬼迷心窍也好、冥顽不灵也罢,在她大婚前日,他还是连夜赶来了京都。不为什么,只是固执的想要远远看她一眼。
&ep;&ep;她出嫁这日,整个京都都跟着喧闹。唯独他在马车里枯坐,从清晨等到暮色将至,终于等到了她的车架。八宝香车、大红幔帐,入目都是喜庆至极的颜色,可却令他满心苦涩。
&ep;&ep;隔得太远,看不清她的脸。只见身材挺拔的男人,抱着她上轿,两人靠在一处,头挨着头说了几句悄悄话,显得亲昵极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感情好时,仿佛头发丝儿都蕴着柔情蜜意,根本瞒不了人。
&ep;&ep;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胸口的那一团郁火名谓‘妒忌’,不禁一遍遍问自己,若是那年雪夜他能回抱住她,告诉她‘阿绾,我亦心悦于你。’那么今日,伴在她身旁的人,会否是他?
&ep;&ep;他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道,“走吧。”
&ep;&ep;小厮替他不值,拧着眉头抱怨,“公子身子本就弱,这回坐了一日一夜的马车赶来,只为远远看一眼?纵使是皇家嫁女,凭卢家的帖子,咱们去讨杯喜酒、说两句话儿这个面子总是有的,您何必苦着自己?”
&ep;&ep;卢玄咳了起来,喉间一阵腥甜。他闭目不再去瞧帕子上的刺目血迹,开口道:“走吧。”这次口吻是不容置疑。
&ep;&ep;他紧紧攥着帕子。刚才将她抱起的男人,有一身好气度,是大雍战功赫赫的昭义将军。虽瞧不清阿绾的神情,但能感觉到,她是欢喜的,这便够了。那人身子康健,能久伴她一世。可他呢?
&ep;&ep;幸好、幸好没有带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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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宋怀秀察觉到街角有人凝视,待送李绾进府后,便叫人过去询问,可侍卫还没搭上话,车夫便驾车远走,实在有些古怪。
&ep;&ep;正琢磨着,忽听小厮道:“将军,太子殿下到了!”宋怀秀应了声,赶忙理了理衣袍,去迎大舅子,暂把马车一事放下。
&ep;&ep;喜宴最是热闹,甭管远的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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