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
&ep;&ep;姜迎灯面热耳红,陷进夏日早晨这蒸蒸的热浪里,正要背过身去,下巴被他拨起来。
&ep;&ep;“叫声老公听听?”
&ep;&ep;梁净词笑得很淡,却显现出几分深意。
&ep;&ep;姜迎灯偏头一闪,身子也如游蛇般从他臂弯钻出,到镜前去检验他的工作完成度,口中嚷一句——
&ep;&ep;“我没答应!”
&ep;&ep;他笑着看她侧影,没再强求,低头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整好衬衣的袖口。
&ep;&ep;烟灰色的衬衫,容易让人的贵气都显颓然懒倦,但梁净词不颓,他清好似不为俗世的风雨烦忧,静坐其中,处变不惊,像一道薄雾,在窗口之下,一身隐晦的色泽,要将人融于这压城的天色。
&ep;&ep;他手里掀着一本随手取来的国外杂志,正漫不经心地看。手腕的表戴了许多年,天色越是浊暗,衬得表盘越发亮眼,反倒有种被这流动的低潮濯净之感。
&ep;&ep;姜迎灯在他对面坐,面前是梁净词给她备好的早餐,吐司和咖椰酱,配一个荷包蛋加燕麦咖啡。她捡起两颗被砍半的小草莓往嘴里塞。
&ep;&ep;梁净词给她画的眉毛,迎灯很满意,吃着饭也要拿小镜子出来照不停,挑一挑,赏一赏。
&ep;&ep;另类的妆容,很是新鲜。
&ep;&ep;“你有没有觉得我变漂亮了?”
&ep;&ep;梁净词看她:“和什么时候比?”
&ep;&ep;“刚上大学的时候。”
&ep;&ep;他打量着迎灯。
&ep;&ep;“再早几年,你家里还没有出事,姜老师过生日,我回过一次江都。那天你穿着校服,扎一个马尾,给我带路,还记不记得?”
&ep;&ep;当然,姜迎灯点着头:“记得。”
&ep;&ep;“从那时起,就很漂亮了。”
&ep;&ep;人人都说她女大十八变。
&ep;&ep;可是梁净词没有这样觉得,他说她没变。
&ep;&ep;她一直都是那一只光明、纯净,象征着理想的小玉兔。
&ep;&ep;有些人善于隐藏,用温柔的假象粉饰不堪,只能叫人抽丝剥茧地看清本质。就像他爸爸。
&ep;&ep;而另一类人如迎灯,截然相反,是让人一眼看到底的,在他的眼里心里,无关外貌与个性,迎灯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ep;&ep;她太干净了。
&ep;&ep;看外面变天,心里估摸着下完这场雨,大概率就要降温了。梁净词又查了查这两天工作行程,问她:“今天下班要我去接吗?”
&ep;&ep;姜迎灯摇头:“公司上市,我们老板给通勤补贴了。”
&ep;&ep;“现在是个小领导?”
&ep;&ep;她笑起来,光荣点头:“是的!”
&ep;&ep;梁净词也笑了:“要接就说,由你差遣。”
&ep;&ep;姜迎灯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惯着我,我怎么在外面混?好歹是个执行总监,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ep;&ep;手里的杂志被放下,梁净词静静地看着迎灯,她问要不要吃,他摇头,过会儿,语重心长开口:“我无权剥夺你独当一面的能力,但在我的面前,你可以选择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妹妹。爱人的用处之一,让你在奔波的时候感受到支柱的力量,有退路,有温度,有三餐,还有家。”
&ep;&ep;姜迎灯咬着吐司听这一席话,觉得牙齿都变软,连面包都撕扯不动。
&ep;&ep;他又道:“我是不是说过。”
&ep;&ep;“什么?”
&ep;&ep;“我们迎灯,不比别人差。”
&ep;&ep;许久,她点了点头:“我都记得。”
&ep;&ep;梁净词又说:“结婚的事,既然你拿不定主意,我想了想,还是在两边各准备一套婚房。”
&ep;&ep;姜迎灯讶异地抬头看他。
&ep;&ep;“别总住在婶婶那里了。关系再亲,也是寄人篱下。以后三天两头有些事,要回去走亲访友,就回我们自己家。”
&ep;&ep;见她默不开口,梁净词声音柔和了一些,继续提道:“等爸爸回来,也好让他有个归宿。”
&ep;&ep;而后看着她,用征求意见的眼神,问怎么样。
&ep;&ep;她喝着咖啡,感到一股温温的水流正在注入身体,冲过干涸多年的河床,姜迎灯心底潮潮的。
&ep;&ep;听他说这些话,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一次是真的,可以拥有和他的以后了。
&ep;&ep;“你借钱给我。”
&ep;&ep;梁净词征询的眼神滞了滞,变成好奇。
&ep;&ep;姜迎灯斩钉截铁说:“我要自己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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