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你……”他艰难地动唇,声音沙哑地划过滞重的空气,“你是在利用我?”
&ep;&ep;昏暗血腥的诏狱里,莫嫮仰起了头,高傲而冷漠的姿态。
&ep;&ep;晏澜的心一点点凉透,凉成了灰,被风一吹,便四散无痕。
&ep;&ep;她忽然入府,甘心委屈自己做一个下人,她骗取他的信任与爱怜,她假意嫁他,在宴席上得到了刺杀皇帝的机会……
&ep;&ep;这些,都还不是最可怕的。
&ep;&ep;最可怕的,是她知道,他也恨皇帝,他有一万个理由去杀这个亲叔叔。
&ep;&ep;最可怕的,是她在利用完他之后,还要嫁祸给他。
&ep;&ep;如果皇帝死了也就罢了,然而皇帝未死,悬着一条命追索真凶——
&ep;&ep;“我竟没想到,我的嫮儿这样聪明。”他突然笑了,冷峻的面容,笑得似哭,“原来你求的不只是圣上的性命。”
&ep;&ep;莫嫮这回接话很快,目光蔑如:“一条性命算什么,我要你们天下大乱。”
&ep;&ep;晏澜点了点头。不错,皇帝无子,又怀疑上他,皇位无以为继,宗室自相残杀……
&ep;&ep;至少十年,天下将不得安宁。
&ep;&ep;“我知道了。”他说。
&ep;&ep;这四个字说得很平静。长发之下,莫嫮的眉头微微动了一动,仿佛有什么浮出的痛楚被用力压住,他没有看见。
&ep;&ep;他只看见她无动于衷的侧影。
&ep;&ep;他想起她的温柔,想起她的娇媚,想起她曾经辗转相迎的唇和春风解意的话语。想起她为他流的泪,想起她为他亮起的灯火,想起她偎依过来的身躯在他怀中轻柔颤抖——
&ep;&ep;原来,这些,也能作假。
&ep;&ep;难道,这些,也能作假?
&ep;&ep;“是我错了。”晏澜哑声开口,“其实最好我们就决绝在横城门上,这一年的相处,都是我痴心妄想造的孽。”
&ep;&ep;莫嫮没有说话。
&ep;&ep;从始至终,她没有看他一眼。
&ep;&ep;晏澜抓在铁栏上的手渐渐无力地松开,垂落。他往外走了数步,便有侍卫随上,护送他出去。仪表堂堂的宗藩亲王,仍是仪表堂堂地走出了黑暗无边的诏狱。
&ep;&ep;角落里的女人终于得以回头,望向他,却只见到黑漆漆的背影,渐渐远去了。
&ep;&ep;她终于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泪水和表情。
&ep;&ep;***
&ep;&ep;皇帝在静华宫遇刺,对外一直宣称并无大恙,回京之后,却莫名其妙坚持在琳琅殿静养。琳琅殿荒废已久,一应物事都是赶工新制,明晃晃的一片端的瘆人。晏澜走入内殿,便见杜攸辞在屏风外忙碌地指点着太医和宦官们,屏风之内,偶有压抑的咳嗽声传出。
&ep;&ep;看见他来,杜攸辞面色一凛,当即背手走出,与晏澜擦肩而过。
&ep;&ep;晏澜浑浑噩噩地跟了过去。
&ep;&ep;“你过来作甚?”杜攸辞一直走到御苑之中,方压低声音道,“此时你正当避嫌!”
&ep;&ep;晏澜抬起头,看着他。面前的男人双目已盲,神色永远温和安静,总是令人看不出他究竟所求为何。晏澜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来告诉陛下,真凶已找到了。”
&ep;&ep;杜攸辞微微一怔,“是谁?”
&ep;&ep;晏澜苦笑,“有谁比我更合适?”
&ep;&ep;这话很古怪,杜攸辞一听之下,面色却白了。他默了大半晌,最后,却是温和地道:“你不能去。”
&ep;&ep;晏澜道:“杜大人有没有爱过人?”
&ep;&ep;“什么?”杜攸辞又是一怔,温文尔雅的脸庞上神色微妙。
&ep;&ep;晏澜道:“我今日听莫姑娘说,她想要这天下大乱,想要我与圣上自相残杀。原本我也要报仇的,可是我想赢,她却想要我输。你懂吗?她想让大昌绝嗣,想这天下大乱,想我和所有舍卢人都不得好死。”
&ep;&ep;狠辣而无情的措辞,因他麻木不仁的语调而显得更为冰冷。冰雪反射他浅色的瞳仁,璀璨而破碎。
&ep;&ep;杜攸辞微微皱眉:“她的确……是个厉害的女子。”
&ep;&ep;晏澜道:“可是我爱她,我竟然愿意帮她。我不能看着她上刑场,只要我认了首恶,他们也就得救了……”
&ep;&ep;——“咔嚓”。
&ep;&ep;极其清脆的响,似是雪地上一脚踩空,积冰陷落。晏澜还未反应过来,杜攸辞已警觉:“谁?!”
&ep;&ep;没有人回应。
&ep;&ep;晏澜转身,冰雪雕琢的琼楼玉宇,这世上最华丽的牢笼,一片死寂。
&ep;&ep;“大约只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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