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着,俩孩子能看对眼,你闺女也有大姑娘的样子了,都是好事。”温百户是对这门亲事实在是满意。他一个粗汉打拼到今天,竟然与进士做了亲家,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女婿将来也能是进士,那真是门楣生光。
温夫人却叹了口气。
温百户奇道:“你叹什么气?嘉言十四就中了秀才,这样的孩子你难道还不满意?”
“你懂什么。”温夫人道,“你们男人就知道看女婿前程,却不知道看婆婆,女孩子嫁过去过得好不好,婆婆有多重要!”
温百户讪笑。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俊俏后生,但一穷二白。亭口甄家是当地富裕乡绅,根本看不上他这种穷小子。是温夫人自己看中了他,闹着非要嫁,还为这个跟家里弄得很僵,婚后几乎不怎么往来。
尤其是温夫人将甄家枪法教给了他,更令甄家人不快。
还是后来他发达了,勤往甄家去示好,两家的关系才渐渐缓和。
但他能发达,妻子功不可没。偏这一点,是他母亲的心头恨,觉得这个儿媳太强,压了儿子一头,又欺她与娘家关系不好,大事上虽不敢捣乱,小事上却处处刁难。
温百户虽内疚,他却是个孝子,对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寡母不敢违抗。礼法孝道的压制下,那些年,温夫人过得并不开心。
后来温老夫人过身了,夫妻再说起往事的时候,温夫人曾道:“得亏是我,要是个真手无缚鸡之力的,怕不叫你娘磋磨死了。”
温百户只讪讪,做小伏低地哄妻子消气。
因此听到这话,他下意识地先缩脖子。缩了又醒悟过来,道:“陆夫人又不是我娘,我娘懂什么,她是个乡下妇人而已。陆夫人可是书香门第,进士夫人。”
温夫人没好气地说:“进士夫人又怎么了?青州府台的夫人不是进士夫人了?不照样磋磨儿媳。”
温百户搓手:“不能吧?我瞧着陆夫人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温夫人出会儿神,叹气:“我只怕会咬人的狗不叫。”
又下了两场大雪,有些小河的河面都冻上了,很快就过年了。
温百户带着阖家去给自己的上司贺千户拜年,男人们在前宅,女人们在后院,各自寒暄道贺。
温夫人领着儿媳、闺女给贺夫人拜年。
贺夫人笑问:“听说蕙娘定了门好亲事?”
这可是最近温家最有脸面的事。温夫人精神一振,假假地谦虚:“瞧您说的。要是别人,我就脸大点吹个牛,在您面前,我哪敢这样说。”
温夫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贺夫人也是读书人家出身的。
贺千户和温百户这种泥腿子出身的军户不同,他是京城某个侯府的庶子,贺夫人的娘家也是文官之家。
贺夫人得了奉承,掩袖笑,笑完又细问。温家全家都在得意这门亲事,女婿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功名,温夫人哪憋得住,便打开了话匣子。
温蕙羞得脸通红。
贺夫人笑道:“看蕙娘,也知道羞了,这可真是长大了呀。”
对自己女儿说:“你带蕙娘去找馨馨玩去吧。”
贺小姐捂着嘴笑,扯了温蕙的衣袖:“跟我来,带你去见我表妹。”
温蕙从前天真娇憨又顽皮,却也爽朗不矫情,性子讨喜。贺小姐被母亲拘得严格得多,十分羡慕她能到处野。两个人关系颇不错,也算是闺中密友。
贺小姐的表妹馨馨跟温蕙差不多年纪,人也天真,她见着温蕙便夸她:“呀,你长得真好看。”
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说话又好听,温蕙便立即喜欢上她。
三个女孩很快就说到一块去。
温蕙问起馨馨怎么会来山东过年,馨馨撇嘴:“我也不乐意大冬天地往外跑啊。”
说起来才知道,原来馨馨的一位堂姐最近遭了血光之灾,竟摔断了腿。找了白云观的道士算了一卦,说被人妨了,算来算去,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馨馨。
破解方法也简单,道长指了个方位,让馨馨往那个方向避到年后即可。馨馨的那位伯母当即便表示,自己娘家在那个方向正有个庄子,可以将馨馨安置在那里。
“我娘气坏了,当即便说,只怕庄子离得太近,正不了我堂姐的运势。”馨馨气呼呼地说,“她说,若往那个方位去,正好直指青州,不如让我走更远些,到我姨母这里来。于是我们便来了。”
温蕙目瞪口呆:“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馨馨叹口气:“谁叫我们这一房,都是庶出的呢。”
原来馨馨家是个大家族,至今聚居。贺夫人姐妹的父亲,是庶出的,仕途也不出挑,在家族中说话没什么底气。她这位堂姐,却是家中最贵重的那一房里最受宠的嫡出女儿。
温蕙同几个哥哥全都是温夫人所出,温百户也没有妾室。温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大家族的复杂。又与馨馨聊天,言谈中感受到文官之家与他们武官之家颇有许多不同,不由惴惴。
但想想陆睿家里,他这一房三代单传了,人口要简单得多,又偷偷拍拍心口,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待温夫人跟贺夫人说完话,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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