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七秀坊内长大,居移气养移体,耳熏目染之下也能品出丝竹管弦之乐中寄托的情愫。在她看来,此曲意境深远,非韵律之道登峰造极者不得谱之,应当不是出自吹奏之人之手。而吹奏这陶埙之声的人虽然技法稚嫩,但是心性平和,一片赤诚,更兼之不知修炼了何种心法,竟如她师妹苏雨鸾一般可以音律动人心弦,伤人于无形之间。
&ep;&ep;吹奏之人的悲哀与感怀恰好暗合此曲的意境,将对亡故之人的思念化为沧海,连绵不休,诉之难绝。
&ep;&ep;武功稍弱之人,只怕是会被其音韵所牵,心旌摇曳,幻象丛生,甚至因此走火入魔,内伤而亡。
&ep;&ep;“……这本就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成名之乐。”叶琦菲语气微微迟疑,踌躇半晌,却还是如此解释道。
&ep;&ep;“桃花岛岛主?”却不料,萧白胭听罢却是眉眼一诧,又道,“奏曲之人造诣不高,定然不是东邪,应当是其门下弟子吧?”
&ep;&ep;叶琦菲放目远眺,轻声呢喃道:“……造诣不高是吗?”
&ep;&ep;木舒此时尚且不知晓自家小侄女心中的五味参杂,但是即便是知晓了也无暇他顾。唐无乐已经卸下了毒尸的易容,换回了一身唐门劲装,此时正抱着木舒坐在树顶,借着枝叶扶苏的遮掩,窥视着风起云涌的战场。而木舒正捧着紫砂陶埙吹奏着《碧海潮生曲》,将自己所学的红尘心法融入其中,借助这首曲子绵柔却暗藏倾海之力的意境,一点点地夺取了毒尸大军的掌控权。
&ep;&ep;木舒过往为了调养身体,虽未习武,却常年修习调息之术,肺腑间自有清气横生,在吹奏乐曲之上不逊色习武之人。加之红尘心法需要外物寄托,最为常用的莫过于丝竹管弦之乐,对于木舒而言便可谓是肋下生翼,如有神助。她修习红尘心法已有一段时日,虽说经验尚浅,但其体怀感悟却远超常人,便是楚云清这样的天之骄子,也对她进步的速度感到讶异,只说她心性暗合红尘之道,最为适合。
&ep;&ep;“绝世武学,逆天功法,都不如妥帖二字来得稳恰。”
&ep;&ep;木舒向来对自己的能力知之甚少,听闻楚云清不咸不淡的称赞,还道他对唯一的弟子过于宽和。然而如今真正用起了红尘心法,才知晓楚云清所言非虚,反而言辞过于轻描淡写了。木舒在昨夜便操控了那藏剑毒尸体内的母蛊,两只母蛊在手本也算是胜券在握,但没想到抢夺控制权的过程如此轻松,摧枯拉朽,不费吹灰之力。
&ep;&ep;见事已成,木舒当即吹出两个长调,将《碧海潮生曲》的音律模糊,随即调子转而复起,却是换了一曲《广陵散》。
&ep;&ep;楚云清先前将十大琴曲中的《广陵散》改为更加通俗易懂的曲谱,并命她学习,却没料到如今当真派上了用场。
&ep;&ep;#我只会吹这两曲,我能怎么办?#
&ep;&ep;《广陵散》不同于《碧海潮生曲》,后者缠绵悱恻,前者却纷披灿烂,一如戈矛纵横般浩气久弥,激昂坦荡。此曲天骨遒美,便美在那股愤然不屈的反抗之志,可谓傲骨铮铮,宁折不辱。在楚云清看来,这股意志本就是曲子的脊梁骨,曲洋与刘正风将之改为逸态安闲的《笑傲江湖》,虽说有悦人心神之美,却终究失去了曲子本身的韵味,又兼之乃是改谱,难免便落了下乘。
&ep;&ep;是以楚云清只教木舒一曲《广陵散》,并未教她那曲《笑傲江湖》。
&ep;&ep;《广陵散》一起,刹那间腥气弥漫,乐曲入耳的瞬间,心头便无法自抑地燃烧起了焦灼炽心之意,心神恍惚之际,便已经被扑上来的毒尸撕成了碎片。血雨腥风不绝,惨叫声萦耳,黝黑干裂的土壤几乎要被鲜血泡出深色。
&ep;&ep;木舒微微垂眸,气息微沉,呜咽的埙声低又复起,那满腔沉郁悲凉的伤怀都尽数融入到这一曲恍若泣血的悲歌里。
&ep;&ep;——倘若利用死人的尸体行杀戮之事乃是莫大的罪名,那她一力承担,甘之如饴。
&ep;&ep;只是不够,这远远不够,她出其不备攻其无意,但那也只是一时声势浩渺,远飞长久之计。狼牙军一时慌乱了手脚,再不济也能逐渐周转过来,届时趁乱退去,卷土重来,只怕恼羞成怒之下越发残暴,对洛阳而言并非好事。只是如今也别无他法,她操控毒尸反杀狼牙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如果这个时候能有援军突袭而来,趁狼牙兵阵混乱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该有多好啊?
&ep;&ep;木舒心下甚感遗憾,却也知晓此事强求不来,正想在狼牙军反应过来之前再坑他们一把然后走人,却忽而见远处斜侧方杀出一队兵马,宛如一柄剜心尖刀一般剖开了狼牙军的门面,转瞬杀到了军中。隔得太远,木舒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宛如蚂蚁般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军队训练有素,弓马娴熟,绝非闲杂兵士能比的。木舒乐曲不停,目光却隐隐好奇,只想看个分明。
&ep;&ep;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唐无乐一眼便看出木舒心中所想,他极目远眺,几可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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