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好,”俞衡相当识趣地答应下来,又看了一眼时间,“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顺便买点菜回来。”
&ep;&ep;他说着走向厨房,何砚之冲他一摆手示意他回来:“别看了,冰箱里啥都没有。”
&ep;&ep;俞衡只好折返:“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ep;&ep;“随便,能吃就行。”
&ep;&ep;俞衡重新背上双肩包出了门,临走之前何砚之给了他一串门钥匙,以及小区的“嘀嘀抬杆”卡。
&ep;&ep;何砚之目送他离开,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虚幻——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这样不人不鬼地在家待了一个来月,只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ep;&ep;这段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车祸、跟公司解约、与狐朋狗友的塑料兄弟情破裂等等一系列打击,虽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作的,可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加上身体状况堪忧,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
&ep;&ep;尤其是夜里的时候。
&ep;&ep;所以才想找个人过来陪着,什么保镖保姆那都不重要,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ep;&ep;就算不说话,能看见活物也行。
&ep;&ep;俞衡的突然出现,便好像是往他这间漆黑且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投下了一片阳光,鲜亮且鲜活,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ep;&ep;何砚之被晒得直犯困,坐得时间太久,也开始腰酸背痛了,索性操控着轮椅把自己挪回卧室,爬上床准备小睡一会儿。
&ep;&ep;车祸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儿,还能再蹦跶个十来年,现在才体会到早年作的死,都是给日后挖的坑。
&ep;&ep;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ep;&ep;他感觉自己已经困得不行,可脑海中一直有点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不想让他入睡。他就在这种半梦半醒间徘徊了半个小时,忽不知怎么竟一个惊悸,浑身一哆嗦,陡然清醒过来。
&ep;&ep;从梦中突然惊醒的时候心跳会加速,他只感觉一阵心慌气短,有点“要死要死”的。
&ep;&ep;何砚之瘫在床上放空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一时有点心有余悸,不太想继续睡了,遂拿起手机准备耍一会儿。
&ep;&ep;他本想戳进微博,可不知怎么竟点进了来电记录,鬼使神差地给俞衡的号码加上备注,收进联系人里,又嫌位置太靠后,在前面加了个“A”。
&ep;&ep;虽然知道他收拾东西还要去买菜肯定不会太早回来,可内心有种担忧在悄悄酝酿,总感觉这人啥也没扣在他手里,想一走了之也非常容易。
&ep;&ep;至于那一纸“协议”,根本没什么太大作用,现在在对方手里捏着,等于单方面约束他自己的。
&ep;&ep;何砚之想了想,觉得这不符合自己的作风啊。
&ep;&ep;他堂堂一个黑粉遍地的祸害,怎么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ep;&ep;真是世事难料。
&ep;&ep;他一时有些心酸,手指悬在那个绿色的电话图标上方,想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正当他犹豫之时,来电界面突然跳出来,手机也跟着响了。
&ep;&ep;打电话的正是他刚刚备注上的“A俞衡”。
&ep;&ep;何砚之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飞出去,忙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就听那边说:“我在学校了。我刚有件事忘了问你,我们寝室有只猫,之前一直是我喂,现在结课了,我两个舍友出去浪,三天两头不回来,另外一个也要考研不想照顾它——你介意我把它带到你家去吗?”
&ep;&ep;何砚之平生最讨厌小动物和熊孩子,因此不假思索地答道:“介意。”
&ep;&ep;“……那算了,”俞衡说,“我在学校找个领养的吧。”
&ep;&ep;“嗯……你等等,”何砚之好像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透出的一丝丝失落,觉得自己欺负了小朋友,又“良心发现”地主动做出让步,“其实你带来也行,只要你保证它不闹猫。”
&ep;&ep;“不会的,”俞衡忙解释说,“做过绝育了,疫苗也全,平常好吃懒做,给个地方就趴着,不折腾。”
&ep;&ep;“那行,”何砚之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偏离了他的人设,满脑子想的都是“扣住他的猫就算扣住他的人了”,“你带过来吧,不过先说好,我不会帮你喂。”
&ep;&ep;“当然不会麻烦你的,”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喵”,细声细气的,一听就是个太监猫,“我基本收拾好了,一会儿先把东西搬过去,然后再去菜市场。”
&ep;&ep;何砚之应了声“嗯”。
&ep;&ep;两人结束了短暂的通话,何砚之忍不住嘴角扬起——很好,他才刚在考虑自己没有能扣住保镖的东西,对方就主动给他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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