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云层,不知何时凝聚而起,挡住夜空,遮蔽月色。
天地间吹起狂乱的风,似是大雨将至。
“咔1
剑锋上浮现无数裂纹,最终化为无数碎块,散落于地。原本锐利的长剑,只余剑柄。
材质普通的铁剑,终究无法承受如此厚重的玄气。
不止是剑,人也是如此。
“噗1
鲜血自徐子仙口中吐出,他身体晃了晃,半跪在地上,勉强没有倒下。
庞大的玄气肆虐他的血肉,压榨他的骨骼,蹂躏他的五脏六腑。
虽然过程只持续短短一瞬,徐子仙依旧难抵重负。
以他人黄境的修为,使出那样惊天骇地的一剑,又怎能没有代价?
虽然此刻的他,外表看上去毫无所伤,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这式绝景,是徐子仙压箱底的东西。
“主角”底牌众多,命一条接着一条,郑鸿量便是如此,永远不知道对方下一刻会整出什么活儿来。
如非必杀之局,又或者生死之间,徐子仙实在不愿使出这一剑。
原因无他,一剑过后,他便将油尽灯枯,再无一战之力。
不过幸好,他赢了。
徐子仙长出一口气。
虽然过程十分波折,没能保住就邪村的村民,但至少护住了刘铁柱夫妇托付的女儿,并杀掉郑鸿量,为全村报了仇。
结束了。
怀中的小姑娘已是许久没有动静,徐子仙只当是她吓坏了,安慰似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手心触摸到一阵温热,粘稠的液体不断涌出,教人心里发颤。
“!!1
徐子仙身躯一抖,低头看去,就见怀里安静的小姑娘睁大双眼,眼中却没了神采,头上不知何时已是布满鲜血。
“真是天真。”
郑鸿量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应被一剑穿颅的他,此刻竟是毫发无伤。他俯视着身下渺小的徐子仙,硕大的蛇眼中露出浓浓的嘲讽。
“我说她不是人宠,你就真以为不是?”
“她只不过是我故意留下的抵命兽罢了。”
“我的大英雄,那对夫妇用命托付给你的小姑娘,最后却被你亲手所杀,心情如何?”
他看了看四遭遍地狼藉,再无一个村民的就邪村,猖狂大笑,“你不是想从我手下护住这个村子吗,看看你都保护了什么?1
徐子仙沉默着放下小姑娘的尸体,他身体微微颤抖,摇晃着站起身。
“嘭1
蛇尾甩来,如同一座小山般,狠狠撞在在徐子仙身上。
徐子仙倒飞而出,一连撞塌无数房屋,最终瘫倒在废墟之中。
本就残破不已的身躯,又遭受如此重创,自是变得更加不堪。
口中满是血腥味,半点玄气都感应不到,体内的骨头不知断掉多少根,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难事。
徐子仙躺在地上,迎着郑鸿量那极尽恶意的目光,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他还能说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现在的他,动弹不得,玄气耗尽,连玄玉牌都用不了,更不要说用剑。
他连剑都断了,手中只剩下一个剑柄。
他无法去为就邪村主持公道,无法去替小姑娘报仇。
他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活下去。
徐子仙忍着剧痛,动作艰难地握住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他已拼尽全力,却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事已至此,只能靠支妤过来收尾了。
郑鸿量已然扭动身躯,来到他跟前,垂下巨大的蛇头,满是嘲讽地盯着他。
徐子仙微微阖眸,想要捏碎玉牌,唤支妤过来,可真动手的那一刻,却又忍不住犹豫。
自己,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他问自己。
“那个恶人很厉害,如果…如果您不是对手,还请您能带俺女儿逃走。”
“玄者大人,就当是可怜我们…不求您能替我们报仇,只求您能保住丫头一命。”
“求求您了…”
刘铁柱夫妇曾如此拜托自己,他们毫不顾及自身性命,只想救下自己的女儿。
而被托付的自己,不仅没能保住小姑娘,甚至连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
自己,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血盆大口张开,尖锐的獠牙露出,郑鸿量的蛇头自天空朝徐子仙扑下,要将其一口吞食。
“如烈阳陨落,星月黯淡,此世陷入永夜黑暗,当有人掌起灯火,还苍生一方光。”
支妤曾如此对自己讲述掌灯人的职责。
掌灯人本应庇护苍生,可自己当下却只能去依靠别人…
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自己真的拼尽全力了吗?
没有。
徐子仙松开玉佩,握紧手中的剑柄。
自己是掌灯人,岂能始终依靠别人?
自己还活着,还有气,还握着剑。
掌灯人,当拼尽最后一口气,为世人主持公道,为苍生燃起一方光。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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