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敲响铜兽。.
里头远远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不疾不徐,步履从容。张睿理了理衣服,掸了掸草屑。
“阿弥陀佛!”小和尚着青灰法袍,头上顶着诫疤,眉目平和柔顺。张睿赶忙还以揖手。
孟龙潭背着自己的书箱,一遍挂了一个包袱,是他和朱举人的。背着这许多东西,他却行动灵活,步伐矫健,定然从小就是个孩子王。
“松溪,你走得真快,没想到你文文弱弱的,竟然有个好体魄。”孟龙潭言谈没有什么顾忌,张睿只是笑笑,接过他的包袱。
“小师傅有礼!”朱举人负着书箱,紧赶慢赶,终于到了。
“原来是三位施主,远来即是客,请随我来。”小和尚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后院的厢房,让他们先安顿下来。
此时正是学子赶考之时,寺庙里的空房寥寥,只有两间。其中一间略小些,临着柴房,张睿也不介意烟火缭绕,因着还要修炼,便选了这处。孟龙潭和朱举人住另一间,那间倒是位置不错,推窗便可见青松苍翠,翠菊盈香。
三人放下行囊,知客僧已经在廊下等着,背对着栏杆,低声呢喃,他周身有空气流动与别处不同,分明也有些即将步入先天的架势。再看他年纪,不过和张大宝一般,正是七八狗不理的年纪,竟如此平静宁和,想来是有天赋的。
张睿原不欲打断他修炼,谁知三人刚走到廊边的墨菊处,知客僧已经睁开双眼,尚未褪去霞光的双眼泠泠,仿佛能够看穿虚妄。.
这是什么功法,好生厉害。张睿心中赞叹,待这小师傅修为再高一些,只是这一眼,就能让妖魔鬼怪无所遁形。如今他对主持好奇起来,有徒如此,师傅必然也是得道高僧了。
小和尚虽面色冷淡,却有问必答,朱举人、孟龙潭对主持神往久矣,于是问题颇多。小和尚不见不耐,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
原来这寺庙果真大有来头,正是唐时据说是金蝉子转世的圣僧唐三藏的师兄元真大师,从白马寺游历至此,见此处遍地饿殍,心下不忍便在此挂单,建了一座寺庙来给人看病。不想天灾非一力可抗,饥荒过后幸存者不过数十人。这其中有人大彻大悟,落发为僧;有人伤痛欲绝,离开了伤心地;也有些人就住在山脚下,却因为女人大多饿死了,也没人愿意嫁过来,渐渐断了繁衍。于是才出现他们上山看到的景象。
“悲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朱举人回望山下,面色悲痛。小和尚鉴真面色凄然。
众人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
夜凉如水,丹桂冷香。似乎路过了厨房,一阵熟透的麦香在空气中流动。虽不见荤腥,却有香油、芝麻油之类的香气久久不散。
三人自下午那一顿烤肉外,没有再吃其他东西,如今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尤其是孟龙潭,早已饥肠辘辘,腹内空空。
“小师傅,我们可否先吃点东西。这一路上山,饿得慌了。且让主持大师也用些饭食,毕竟我们要叨扰些时候。”孟龙潭闻着香味实在心痒难耐。
“这,也好,施主自去吧。我寻师父说去。”鉴真正要走,朱举人却道,“君与主持约定,怎可因为口腹之欲就失约。孟兄,你若不去,盈袖自去了。”
“很不必这样。”鉴真露出笑意,道,“一人二人,有心无心。朱施主你跟我来,孟施主自去用餐,张施主……”
“我自然也饿了,孟兄说出了我的心声呐。待用过晚膳,我二人自去与主持道歉。”张睿见孟龙潭如被遗弃的而小狗,还是决定陪他先去用餐。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进了膳房,数十层的蒸屉里窝着百十个白胖胖的馒头,另有给暂住这边的书生准备的米粥、米粉、面条之类的主食。此时果蔬丰茂,凉菜十分丰富。这寺里的开销,并不是他们这种偶来暂住的书生供奉得起的,想来是另有财路。
吃货的世界是简单的。孟龙潭被遗弃的小哀怨,在见到意料之外的白面馒头和各种果蔬酱菜之后,都丢到旮旯里了。
还真有人一口一个馒头,这边的馒头不小,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孟龙潭就着米粥,刷刷往嘴里塞着馒头,呼哧呼哧像大猪一样。
要养活这孩子,还养得如此壮实,孟家想来非同一般的殷实。张睿吃着粉条暗忖。
“不好了,张施主、孟施主,朱施主不见了。”鉴真匆匆跑进膳房,不待停留,抓着二人的胳膊就要将他们拉走。孟龙潭想要挣脱,那么壮实的男人却在小孩纤细的手腕下无能为力。
这就是修炼和寻常大力士的不同。张睿顺从地,甚至是急切地跟着鉴真往朱举人消失的地方走去。此地果真不太平,朱举人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过了月亮门,就见一处朴素的房舍,和周围刷新漆的回廊房舍不同。鉴真施了一礼,方才推开门,道,“这是我师父的禅房,我与朱举人过来的时候,师父不在。我想着他与你们约好,自然不会走太远,于是我便让朱施主在此稍后,自己出门去找师父了。谁知师父没找见,回来时发现朱施主也不见了。”到底年纪小,鉴真有些仓皇无措。
“果真有妖怪!”张睿暗道,又问鉴真,“你师父应当是个守时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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