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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努力抄写笔记或者努力打瞌睡。她要是知道我来美国不知道会有甚么反应,会埋怨我不够意思没带她一起来吗?会吗……

&ep;&ep;康海伦和我一样也是在纽约出生的。她爸和我爸当年都是葛老大的手下,一个团伙里的兄弟,只是我爸爬升得太快最终成为实际的大当家,葛老大则变成没有实权的「精神领袖」退居幕后。小海的爸爸一直是我爸的得力助手,到台湾以后才自立门户。

&ep;&ep;那些陈年老事我和小海都略知一二,却也都没甚么兴趣。尤其小海对黑社会特别反感,讲到这些事她的评语都是「下流」、「没格」之类的──虽然如今的康叔怎么看都是个老实守法、带点书生呆气的翻译社社长。

&ep;&ep;记得那年小海告诉我她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决定再也不要回那个家。至于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她不肯讲,只说她爸妈打死不承认还一直说是她误会了。我当时没有追问也没有说「搞不好你真的误会」之类的话,因为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她从小就和康叔康婶不亲,一块儿长大的我是相当瞭解的,那种亲子之间的微妙关係有时无法明确地说清楚,只有长时间相处才能感觉得到。奇妙的是,小海见到我妈的时候常露出那种女儿撒娇的表情,虽然她们不常见面。

&ep;&ep;曾经猜想过小海的亲生母亲会不会就是我妈?那我们就成兄妹了。好在她横看竖看都没有一点法国人的样子,这个猜测也一直停留在瞎猜。

&ep;&ep;当我还在沉思着要买些甚么带回去给小海,飞机已经横越四分之一美国,降落在密西根湖畔的一座小型私人机场。湖畔风景相当奇妙,这时节就蔓延了长长一片红枫森林,以带状的火红色作为区隔,一边是山丘上灰白的樺树林;另一边则是尚未转红的茂密的绿叶,一路渐层过渡到蓝绿色的湖面,彷彿从山腰将水彩泼洒下来似的。然而朝湖的方向眺望却是无边无际,白茫茫的不知是浓雾挡住了视线还是遥远天际的本来色彩。

&ep;&ep;早有一辆旅行车在机场等候。接下来又经过一小时车程终于抵达葛家位于白河郡的别墅,也就是妈妈口中那座「葡萄牙人的大宅院」。

&ep;&ep;我站在建筑物前瞠目结舌了半晌,始终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住宅嘛!这一定是博物馆,哪有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一个笑咪咪的美国女人出来迎接我,她已经在电话里听菲尔说明了我的身分。

&ep;&ep;这个名叫包法瑞的女人对我的瞠目结舌一点也不意外,自豪地告诉我每个初来乍到的客人都会惊讶半天,包括前几年来考证古老建筑的那位大学教授。依那位教授的结论,这栋建筑物是十八世纪初期的法国移民盖的,是一位遭放逐的公爵。当时的威斯康辛州还不是美国呢!据说那个公爵在这宅子里完成不少小说。

&ep;&ep;虽然我有半个法国血统,但直到听了包法瑞小姐的说明我才晓得这也是法式建筑,跟印象中的洛可可式城堡或田园式石楼都不一样,光看正面就能发现它明显是一个整体的结构,宽阔大樑展现恢弘无比的气势,那左右对称延伸的形式反而比较像英国人的严谨作风。只有在门扉和墙面上的精緻雕花与图腾流露出法式的地中海情趣,华丽但低调。

&ep;&ep;妈妈说她在这里度过了难得的快乐时光。我觉得不是因为这宅子好,而是当时大家感情好。

&ep;&ep;这样佔地千坪的豪邸之中有上百个僕役伺候也不奇怪,包法瑞小姐却告诉我这里只住十一人,包括管家、女僕、厨子、理发师兼声乐家等,大宅里几乎九成以上的空间都任其荒废。除了葛老爷和偶尔来度假的孙姪女外其馀全都是白人。一群白人服侍一个中国老头,即使在北方也算罕见吧?

&ep;&ep;终于见到葛老大了,在飞了半个地球加上四分之一美国之后。我被带上二楼最靠东侧的房间,正中央一张大床,葛老爷子似乎正睡着,可当我走到床前时他忽然睁大眼睛。

&ep;&ep;这人和我想像中的模样实在差太多。首先他看起来并没有七十几岁这么老,块头非常大,估计站起来不会比我矮多少。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肥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肥胖的人,大约有一百五十公斤上下,明明是双人床被他一躺就成了单人床,难怪心脏会吃不消。

&ep;&ep;他的头发还没全白,脸刮得很乾净一点鬍渣也没有,倒是我已经两天没刮鬍子了。

&ep;&ep;「你是阿秋的儿子,我记得你叫少白。」慈祥的老人用他的大手覆盖我的手。

&ep;&ep;爸爸原本的名字叫「黎秋何」,后来才改名黎泰。

&ep;&ep;「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在这儿多住几天吧,陪陪我。」

&ep;&ep;他摘掉鼻子上的氧气管,指了指床边小桌上的一只木盒,我打开后发现里头是成堆的雪茄菸。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想抽菸?我回头瞧他一眼。老人家点点头,我只好拿出一根帮他切菸头,点燃后递给他。深深吸了几口之后,老人家的精神大好。

&ep;&ep;「要不要来一根?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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