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隐离
一大早,我藏起离婚证,如常做早饭,喊儿子起床,然后去上班。
当夜晚一切归于寂静之时,我的心海却异常澎湃起来。
离婚的事要不要告诉儿子,孩子在上学,会不会分心,他的同学知道了会不会欺负他;是否告诉自己的父亲与姐妹,说了势必让亲人担心,好像也是于事无补;同事们知道了我离婚,一定会众说纷纭,前天公婆刚刚大闹办公室,俗话讲清官难断家务事;与我而言,儿子尚小,被感情伤的这样,更不可能放下另找寄托;至于婆家,高志刚应该会告诉他们,毋须我操心……
多虑无益,徒增烦恼,还是睡觉吧。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日子倏忽即逝,转眼要放暑假了。
上午放学铃一响,我匆匆往家跑,赶快回家做饭,好让儿子中午有时间休息一下啊。令人意外的是:门口站着一个老人,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拿着一顶破草帽扇着风,今天气温38度多。他不是别人,是高志刚的爷爷,儿子的老爷爷。
我脑袋轰得一声瞬间变得斗大。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知道我们离婚了吗?我应该告诉他吗?……
我急急地开门,不管怎样也得赶紧请进去。天太热了,路又这么远,孩子的老爷爷呢。
进了屋,爷爷就在坐在沙发上,一脸笑容地问:“小飞还没有回来吗?”然后,环视一下,说:“你看嘛,把屋里打扫得这么干净,自己带个孩子,真不容易啊。”
我鼻子有些酸,“哪有啊爷爷,我课这么多,忙得很,马马虎虎吧。”
“我是来县城赶个集,顺便来看看我的重孙子。年龄大了,自行车也快骑不动了。”
“我去做饭,你歇着,眼见孩子就回家了。”
这个老人不容易。自己一儿一女成家立业后,又帮儿子养着一个1岁多的孙子一直到高志刚考上学。老伴心脏病,干不了重活,在老人60岁时就因病去世了。孙子这么多,还没都娶上孙媳妇,他就这么一直单着。
平时自己单过,我们暑假回去住,就在一起生活。后来我搬进楼房,已有暖气他就来,二月二一过就回村里单过。我负责老人的一日三餐,洗衣服等杂务,老人总是见人就夸孙媳妇孝顺。孝顺老人,是受我母亲的耳濡目染,多年养成的。
他年轻时是生产队的会计,还写一手毛笔字,经常替村里的红白喜事写写对联、记记账簿。为人精明,从不说人短处,见人就夸,是他儿媳妇嘴中的“老好人”。他和高志刚父母关系很一般。据村里人说,他老伴的心脏病,与他儿媳妇密切相关。因为他儿媳妇和四邻吵架拌嘴是常事,还经常骂大街;老伴则出身资本家的家庭,原来是富家小姐,当年因怕被鬼子糟蹋,才下嫁村里来的,最见不得无礼蛮缠、撒泼打滚的泼妇,婆媳从不讲话。他儿媳妇也不敢太放肆,自己四个儿子,怕把婆婆气死了落个骂名,以后自己儿子找媳妇就更困难了。这是我结婚后才从乡邻们那儿听说的。
儿子回家看到老爷爷来了,很是高兴。吃完饭,一大中午和老爷爷谈笑风生,以至我都没好意思催他午休。
离婚的事,哎,我也说不出口。
到上学时间,我和儿子出门,爷爷告诉我,他休息休息,天凉快了就走,不用我担心。我能说什么呢,啥也不能说。
临走,我还给了爷爷10元钱,让他自己买点东西吃。
我觉得自己真窝囊,可是我又能怎样,对待一个令人敬重的孤寡老人。
这离婚得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