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源小仲寂寞地叹了一口气,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憋死他这个话唠了,只好去湖边找老鼋玩,跟它胡乱絮叨些废话。不过自从上次割了它腿上一点肉后,老鼋见到他就躲,源小仲取了铁网强行把老鼋捞出来,坐在它身边对着它默默流泪的双眼自顾自地唠叨。
&ep;&ep;“你说大仲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你又不会说话,小二鸡只会成日抽风转圈,我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就一人孤零零地待在这么大的洞天里,是不是太凄凉了?啊,你哭了,你也觉得很凄凉是吧?”
&ep;&ep;老鼋痛不欲生地瘫在岸边,它恨不得自己明天就成精变成人身,然后离开这龙潭虎穴,远离这个残暴的机关人。
&ep;&ep;忽然,洞天生门处的一丝动静惊动了它,老鼋转过雪白的脑袋,疑惑地望过去,源小仲反应比它还快,早已一溜烟朝生门处狂奔而去——一定是大仲和主人回来了!
&ep;&ep;可他最终并没有迎来满面笑容的神仙眷侣,生门处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狼狈男人,源小仲惊呼着跑过去扶起他,居然是大仲!他上半身已经被血浸透了,似乎伤处在胸口要害,是谁做的?!
&ep;&ep;他将源仲轻轻抱起,飞快朝小楼跑去,忽觉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颤声问:“谭音呢?回、回来了没?”
&ep;&ep;源小仲急道:“没有……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p;&ep;源仲眉头紧蹙,似在强忍痛苦,他脸色苍白,面颊上星星点点沾着干涸的血迹,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细微,这是受到致命重创的表现。源小仲小心翼翼把他抱回小楼,正要进门,忽听他又道:“去庭院……树下……”
&ep;&ep;“你会死的!”源小仲急得口不择言。
&ep;&ep;“去。”
&ep;&ep;源小仲只得将他轻轻放在一株花树下:“我、我去给你拿药……”
&ep;&ep;可他也不知道要用什么药,大仲伤在胸口,金创药能用么?还是要先清洗一下伤口?源小仲手足无措,团团转圈。
&ep;&ep;源仲在树下喘息片刻,神色慢慢缓和,低头看看身上血污的衣裳,将之轻轻解开,脱下。源小仲这才发觉他的右手软软地耷拉在一旁,像是骨头断了,左脚也是……衣服被轻轻丢在地上,他的身体鲜血淋漓,胸口有个极深的血洞,浓稠的血液从里面缓缓流淌下来,更可怕的是,伤口正在逐渐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侵蚀血肉一般。
&ep;&ep;“绷带,水,干净衣裳,梳子,铜镜。”
&ep;&ep;源仲简洁地吩咐。
&ep;&ep;都这种时候了还要什么干净衣服和梳子镜子!源小仲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违心地替他取来要的东西。
&ep;&ep;源仲将身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用绷带缠绕伤口,换上了干净衣裳。铜镜被源小仲捧在手里,源仲盯着镜子看了很久,眼前渐渐开始模糊,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镜子里的人影,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拆开长发细细梳理。
&ep;&ep;过了很久,他才勉强将长发重新簪好,低声问:“看上去如何?”
&ep;&ep;源小仲抓耳挠腮:“看上去很好!可是大仲你的伤……”
&ep;&ep;“我在这里等她。”源仲声音很低,“你去吧,不要打扰我。”
&ep;&ep;这到底怎么回事?!源小仲憋得快炸了,他退到一旁,眼怔怔地看着源仲,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白,好像随时会倒下去。
&ep;&ep;五天,他足足在庭院等了五天,血污的衣裳换了又换,始终用最光鲜的容貌等着。
&ep;&ep;湖畔的柳树抽出了嫩芽,风里带来春日的暖意与香甜,源仲倚树而坐,他漂亮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像两粒灰色的琉璃珠。
&ep;&ep;“开花了么?”他忽然问。
&ep;&ep;源小仲折了一支梨花递给他:“开了。”
&ep;&ep;“小二鸡呢?”
&ep;&ep;“我、我去把它搬来。”
&ep;&ep;源小仲刚转身,就这么突如其来地,他见到了谭音。她白衣落拓,远远地悬浮在庭院外,大半边身体像是透明的,白衣被风吹得飘来荡去。源小仲的下巴差点掉地上,指着她一阵乱跳,张嘴尖叫:“你的身……”
&ep;&ep;话没说完,他的喉咙又卡住了,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像只青蛙一样愚蠢地跳着。
&ep;&ep;别说。
&ep;&ep;谭音漆黑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他,源小仲再一次从里面读出了哀求的意思,许多天前,她也曾露出过同样的眼神。为什么?他还是不懂,可他挥舞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神色忽然变得黯然,转身默默离开了。
&ep;&ep;树下的源仲没有抬头,他灰色琉璃珠般的双眼失神地凝望着远方,耳畔听得有人轻轻地踏草而来,熟悉的令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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