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陌生的景色谭音无心观赏,她昨晚,好像做梦了。
&ep;&ep;她记不得有多久没做梦了,如今乍然还世,这身体居然会让她做梦。
&ep;&ep;多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ep;&ep;她合上眼,片刻,又睁开,平静地注视一直坐在窗下的那个皂衣男人,见她终于望向自己,他还兴奋地招招手。
&ep;&ep;“大僧侣殿下,这是我的房间。”谭音声音也很平静,“我在睡觉。”
&ep;&ep;大僧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ep;&ep;“你是坐着睡觉?”他饶有兴味,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领回来的小侍女睡觉不躺下,居然盘腿坐床上,好像很厉害很神秘的样子。
&ep;&ep;谭音回答得特别顺溜:“因为我很羡慕仙人,所以自己学着做点修行。”
&ep;&ep;大僧侣眨眨眼睛:“我可没听说哪个仙人是坐着睡觉的。”说罢好心往她大腿那里张望,甚是温柔:“腿麻了没?我抱你下床吧?”
&ep;&ep;他等着谭音或者娇羞或者色厉内荏的拒绝,有狐一族的大僧侣素来是个轻浮之徒,调戏美女姐姐是他的专长,遭遇各式各样的拒绝后的百折不挠也是他的专长,这毛病连曾经的僧侣辛卯都拿他没办法。
&ep;&ep;谭音大方地朝他伸出手:“那就多谢大僧侣殿下了。”
&ep;&ep;大僧侣傻眼地看着她那只雪白的小手,好像它马上会突然变成个怪物。
&ep;&ep;这个……她、她答应得好痛快!他的目光乱七八糟从她清婉的脸上滚动到肩膀上,再滚到头发上,最后又滚回她手上,总觉得这第一局自己要败了似的。
&ep;&ep;他颇不甘愿地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离她远远的,把她给拽下床。干嘛答应那么爽快?他憋了一肚子的花言巧语都用不上。
&ep;&ep;“大僧侣殿下。”谭音清淡的声音这会儿听在他耳朵里有点不太舒服,“请问我需要做什么?打扫庭院?还是为您添香奉茶?”
&ep;&ep;其实他也不知道。身为大僧侣,他向来行踪不定,由于和战鬼一族近年争端不断,长老们还时常塞给他一些不甚光彩的任务。两个甲子了,他身边从来没有过侍女,他自己不需要,长老们也不会给他要。
&ep;&ep;只是这次情况特殊。
&ep;&ep;大僧侣扶着下巴想了良久,双眼忽然一亮,堆满了笑意看着她,柔声道:“要么你帮我沐浴吧?”
&ep;&ep;他得意洋洋,好像终于能掰回一局似的,结果这位淡定的小侍女只愣了一下,然后痛快点头。
&ep;&ep;“好啊。”
&ep;&ep;“……”
&ep;&ep;*
&ep;&ep;有狐一族的大部分族人都住在这座方外山,离沅城不远。
&ep;&ep;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狐一族还在鼎盛时期,并不曾挑选凡人进来做杂役,那个时期,人与仙的界限还是非常清晰的。后来诸神皆隐,他们这些曾经侍奉天神的部族也逐渐凋零,族人越来越少,又因山下凡人仰慕仙人,便渐渐开始挑选凡人进入方外山的仙境洞天做些杂役的粗活,到了现在,更变成每隔几年便要挑选一次的公事。
&ep;&ep;或许对这些有着长久生命的仙人来说,那几年一换的新鲜面孔也是一项排解寂寞的途径。万物都怕孤独,人如此,仙亦如此。
&ep;&ep;仙家洞天有大有小,大的当属香取山,那位山主甚是大手笔,占了十几座山头,养了几百个美貌少年男女做弟子,山中永远四季如春。小的就如眉山居,只一座小小山头,庭院精致,眉山君不收弟子,只有灵鬼作伴。
&ep;&ep;有狐一族的方外山虽然不如香取山那般豪放,却别有一番婉丽景色,多以木桥流水,假山仙花为铺陈,更兼族人归属天然,一年四季顺应节气,故而这七月盛夏分外炎热。
&ep;&ep;谭音在日头下面走了一会儿,热得背后又湿了。
&ep;&ep;方才大僧侣改口说要出来走走,他们就从开满仙花的六角殿一路南行,走过了小湖泊,穿过幽静清凉的竹林,沿途大僧侣一句话都不说,背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瘪下去了。
&ep;&ep;谭音对他的垂头丧气一点反应都没有,泰然自若地欣赏风景。过了木桥穿过一座假山,只听水声潺潺,眼前景色大为不同,一带小小翠嶂横贯南北,数道玲珑瀑布顺着长满青苔的大石倾泻而落,飞珠溅玉一般,最后归入下方的池塘内,池塘上建了一座松木亭,更有一道九曲玲珑桥连接松木亭与岸边。
&ep;&ep;景色纵然精致,然而此刻岸边、桥上密密麻麻挤了一群姑娘,再好的风景也显得十分违和。
&ep;&ep;大僧侣一见姑娘们眼睛登时发亮,瘪了气的皮球立即胀圆了,脚不沾地飘过去。那些女孩子都是侍女,有认识大僧侣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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