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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我母亲常说‘出生于皇室,往往身不由己。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必然伴随着挥之不去的险恶。’自古皇室中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腥风血雨发生得太多,反倒不如当一个庶民来得轻松自在。”

&ep;&ep;“庶人未必觉得自己轻松,农人带月荷锄归的时候会羡慕士族子弟不事农桑却能锦衣玉食;商人风餐露宿背负贱名,也会羡慕贵族不需抛头露面便可获得美宅良田;寒门学子苦读多年只求出人头地,熬白了头,仍旧一贫如洗,他会羡慕皇族的婴儿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荣华,觉得那是多么地轻松自在。生而为人,自然苦楚良多。腥风血雨还是金风细雨都在于人心的分辨,并没有什么区别。”

&ep;&ep;李言宜本想劝慰,没料到白未秋有这一番话,他对自己的遭遇似乎混不在意,可李言宜却总是能感觉到他的绝望与冷漠。他无法触碰,更无法给予温暖和爱意。

&ep;&ep;☆、第章

&ep;&ep;“王爷那时是在西凉吧?”

&ep;&ep;“是啊,我在西凉八年。”

&ep;&ep;说话间,两人走过一处清香扑鼻的荷塘,来到一处全是木头与树皮搭建的屋舍,屋内亮着橘黄的灯火,围栏爬满了忍冬和紫藤。

&ep;&ep;“我竟不知,这里还有这一处清凉之地!”

&ep;&ep;他随白未秋进了点灯的屋子,却是一间厨房,白未秋将篮里的鱼放入缸中,缸中有水,水面洒满杜鹃花瓣。一旁的锅里冒着热气,是一锅烧开的水。

&ep;&ep;“君子远疱厨,王爷确定还要在这里?”

&ep;&ep;白未秋不说,李言宜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更何况,他做这道菜是在思念太子。

&ep;&ep;他退出厨房,遥望着荷叶田田,听见蛙鸣不断。李言宜觉得孤独,这孤独深刻如秋水,弥漫了他的眼角眉梢。

&ep;&ep;白未秋听见箫声,他听得懂箫声的愁绪与苍茫。只是,他抚上胸膛,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李言宜想要的东西。

&ep;&ep;谁带走了它?是羽娘还是太子?

&ep;&ep;杜鹃醉鱼的香气在这小小的天地中氤氲,白未秋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酒。

&ep;&ep;紫藤花影里,箫声不绝。不知过了多久,李言宜回过头去,看到白未秋伏在石桌上,他并不胜酒力。李言宜上前扶他,软语道:“这里凉气重,回屋歇息。”白未秋微微睁开双眼,滢光流转,全不似平时清冷。他脚下踉跄,却伸手去推李言宜,口中喃喃:“生不由我,死亦不由。”白未秋手中无力,反倒软在李言宜怀中,他唇角笑意浮现,曼声吟哦:“流年如草草如烟,夜夜松风吹不眠。朽尽青衣成白骨,为谁一醉在尊前?”

&ep;&ep;他的声音逐渐轻下去,念叨最后一个字时,轻得只是唇间呼出的气流,李言宜挨得极近,才听清他这些鬼气森然的诗句。李言宜忍不住用拇指摩挲过白未秋的嘴唇,又低头去触碰,眼中全是爱怜。

&ep;&ep;安顿好白未秋睡下之后,李言宜信步庭中,唤了一声:“北木。”

&ep;&ep;一身黑衣的影卫如蝙蝠般浮现于夜色,拜倒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ep;&ep;李言宜上前拿过搁在石桌上的竹箫,坐在白未秋方才坐过的地方。眼前的青瓷杯盏方才触碰过白未秋的唇,李言宜伸出手指,滑过酒杯的边缘,开口问道:“他派你来此,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ep;&ep;北木行动无声,连面容也隐在黑暗中。

&ep;&ep;“回禀王爷,属下听命于王爷此事,陛下决不知晓。”

&ep;&ep;“你跟他最久,他竟能派你来此。”

&ep;&ep;“陛下对白郎君的心意,属下猜不透。”

&ep;&ep;李言宜轻笑一声,“你是如何跟他禀报这里的情况的?”

&ep;&ep;“白郎君起居如常,并无不妥。”

&ep;&ep;“他信么?”

&ep;&ep;北木点点头:“他以白氏满门性命相胁,白郎君不敢有恙。”

&ep;&ep;李言宜思忖片刻:“与你一起的那位呢?也这么说?”

&ep;&ep;“他现下已听命于我,自然也听命于王爷。只是怕他不忠,故让他服食了三尸蛊。”

&ep;&ep;李言宜神色如常:“只须每三月服一次琼玉丸,倒也无妨。若是没了,去王府管素旻要便是。”他嗅着杯中残酒,“宫里的情况知道么?”

&ep;&ep;“陛下身边留了五名影卫,目前有一个肯为王爷效力。其余的,人心不齐,属下不敢轻举妄动。今早正巧得了消息,陛下已经命人先行来此修葺行宫,欲移驾消暑。”

&ep;&ep;“太后好吗?”

&ep;&ep;“太后安好。”

&ep;&ep;“多谢你,北木。”

&ep;&ep;北木跪地道:“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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