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寝宫之内,梁康帝躺在龙榻上。他双颊凹陷,眼下青黑,已经显出将死之兆。刘缜站在榻边,看着这个曾经高大威严的父皇,如今只能在重病中苟延残喘。
&ep;&ep;他俯下身凑近,在梁康帝耳边说:“皇兄死了。”
&ep;&ep;梁康帝听到他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死死握住他的手,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刘缜用另一只手,仿佛安抚一般拍了拍他,慢慢地说:“父皇放心,我会为皇兄报仇的。”
&ep;&ep;梁康帝用力扣着刘缜的手,眼睛睁大,额上青筋暴起。刘缜也不挣脱,只是低低一笑:“父皇,你老了。”
&ep;&ep;你以为还能控制着我,为你的太平盛世铺路,做一个无怨无悔的皇子闲王。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有不甘!
&ep;&ep;然后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梁康帝痛苦地喘息着,而他始终站在一旁,满脸无动于衷。
&ep;&ep;刘缜回想这几日,刘项之所以会失败,无非是太过信任他。在刘项心目中,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受他保护的二皇弟。他不明白的是,刘项并不适合坐上那个位子,父皇为何一定要选择他而不选择自己呢?
&ep;&ep;而现在,他也不再需要答案了。
&ep;&ep;庞公公跪在他脚下,整个上身都伏在地上。刘缜路过他时低声说:“你做得不错。”庞公公听到这句话只将身子趴得更贴近地面。
&ep;&ep;刘缜早知昌燕王有野心,与他里应外合围住皇宫,也借他之势逼宫造反。他想,他真是等了好多年了,也谋划了好多年。这些年来朝中势力几分,支持太子者众多,但死人哪里继承得了大统呢?
&ep;&ep;现在刘项身死,他手中的势力也就不足畏惧。而且还有昌燕王替他挡在前面,弑太子,乱宫闱,都将会是昌燕王一人所为。而他,只需要诛杀反贼,重肃朝纲。
&ep;&ep;刘缜等在大殿之中,皇位在他身后。整个殿中空旷无人,他环顾四周,心中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突然想起刘项死在自己面前时看他的眼神,那时是他亲自将刘项带入暗箭包围之中,刘项濒死之际,想必终于想明白他在这一场犯上作乱的战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ep;&ep;刘项迎战时只知道大敌当前,哪里会想到这个敌人原来是他引过来的呢?
&ep;&ep;殿门从外面打开,昌燕王穿着铠甲,上面都是溅上的鲜血,手里提着剑一步步往里走。
&ep;&ep;他一边走一边说:“刘缜,你可真是好计谋,刘项死在两军交战的阵前,你这是让我帮你背了谋杀太子的名声。”当时昌燕王阵营中突然对刘项放暗箭的那些人,是刘缜安插在他身边的。
&ep;&ep;他本想借“清君侧”之名,如今都认为太子刘项是死在了他手上,他已经不得不背上谋逆的罪名了。
&ep;&ep;刘缜抬头看向面前的昌燕王。殿外是昌燕王的军队,将这里团团围住,自以为皇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嘴边勾起一个笑容来,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说:“淮安赵王,戚老将军,禁卫军肖统领。”
&ep;&ep;昌燕王一时没有明白他的话,听到他接着朗声说:“昌燕王其心不轨,策反赵王等人,意图逼宫篡位。好在赵王等人忠心不二,助我诛杀反贼,为我皇兄报仇。”
&ep;&ep;殿外一阵骚乱。昌燕王的军队人数虽多,却不可能都带进宫中,如今潜伏在宫中的赵王军队和禁卫军蜂拥而至,将守在殿外的昌燕王手下制服。
&ep;&ep;兵戈相交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也听得分明。昌燕王犹如困兽,他自以为刘缜不足为惧,哪里能想到刘缜一等多年,细细谋划,而他只不过是他夺位路上的一枚棋子。
&ep;&ep;——
&ep;&ep;等纪岐回京之后,一切都几乎尘埃落定。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刘项已死,众臣拥立刘缜为帝。
&ep;&ep;他兵甲未卸,质疑太子刘项死因蹊跷,据理力争不肯相让,被新帝当庭斥责且禁足南阳侯府。
&ep;&ep;这时候京中人都在猜测,南阳侯府和何府的亲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了。南阳侯爷纪岐被新帝厌恶,何家要多想不开才会把女儿嫁进他家。
&ep;&ep;而刘缜当初为了牵制纪岐,在边境挑起战事,如今战火难压。蛮夷分散且流动性强,常伪装成流寇烧杀抢掠,一直是各代帝王极为头疼的一件事。最好的办法是派出一个能震慑住他们的人,管理黔岭。但朝中将军大多年老,黔岭苦寒之地,一时之间居然无人愿意站出来。
&ep;&ep;朝中大臣面面相觑,有一老臣颤巍巍地出列,提出建议说:“蛮夷虽然凶悍,我朝却有纪岐可迎战,如今也该是他表忠心的时候了。”刘缜想了想,下旨将纪岐派去黔岭驻守。黔岭苦寒之地,气候十分恶劣。
&ep;&ep;听说了圣旨内容,何府里李娴先苦了一张脸,拉着何繁欲言又止。何繁认真地看着她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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