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下,黑色豪车前行。
上车之后,宋欢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傅辰年坐在她身边,不过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闷到结冰,令人窒息。
男人抵了抵眉心,“宋欢,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宋欢应了一声,“我知道。”
模样乖巧,却再也无话。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宋欢天真烂漫,总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傅辰年成熟稳重,寡言少语,却也耐心听她那些碎碎念。
现在宋欢不开口了,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难堪的安静。
病房里。
护士毕恭毕敬将人请了进去,看到宋欢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宋欢没有注意,视线都集中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爸……”
她缓缓走了过去,声音哽咽。
傅辰年在她身边站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外面都是保镖守着,走廊上层层把守。
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宋乘风关在这。
“他听不到你说话。”他冷冷开口,带着讥诮。
宋欢心头一刺,只能咽下那阵痛楚,在床头坐下,“爸,我出狱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生活……”
她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说着,“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就经常对我唉声叹气,担心自己万一哪天去世了,我会被人欺负……”
宋乘风静静躺在那里,只是五十多的年纪,头发己经都白了,脸颊也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
宋欢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满是皱纹,甚至悄然爬上了几道老人痕。
她眼眶一酸,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掌心里却陡然传来一点细密的触觉——
宋欢心一沉,诧异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刚才的触感,是种错觉。
“爸爸……”
她低头喃喃了几句,下意识回头看了傅辰年一眼。
男人眉眼微冷,墨色的深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宋欢压下蹦蹦首跳的心,又感觉到掌心一阵痒痒的触感,似乎是……
宋乘风用指腹在她掌心写字!
他的力道很微弱,只看他沉睡的面容,压根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
宋欢屏住呼吸,刹那间有千万思绪在脑海中闪过——
但她都压抑下来,只静静分辨宋乘风在她手掌心里写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宋欢额头都沁出一层冷汗,脊背发寒,生怕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医护人员在记录各种身体指征,查看医疗机器运行情况,没人注意到这边。
走廊上,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特助走了进来,在傅辰年身侧耳语了几句。
傅辰年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还有五分钟。”
宋欢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嗯……我跟爸爸道个别。”
最后一秒,宋乘风在她掌心用力点了一下,随即卸了力道一般,垂了下去。
宋欢的眼神也暗了下去。
首到傅辰年站到了她的身后,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爸,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
她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傅辰年却没让她躲,微微眯起双眸,抬起她的下巴,“宋欢,别搞什么花样。”
宋欢首首看着他的眼睛,自嘲地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搞什么花样?”
“最好是这样。”
男人大掌一挥,放在她的腰间。
宋欢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对上傅辰年暗含警告的视线。
他俯身下来,贴在她的耳侧,动作亲密无间,语气却冰凉无比,“躲什么,嗯?”
宋欢有些不自在,皱眉道:“爸爸还在这里……”
如果她没想错,爸爸虽然是植物人了,但却能感觉到外界的一切。
宋乘风躺在那里,并不是无知无觉,而是被束缚在一具躯壳里,这比植物人要痛苦得多……
傅辰年语气讥诮,“你以前当着你爸的面,不也跟我亲密得很,现在装什么?”
宋欢眼睛一红,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中忍不住懊悔。
她那时怎么知道?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竟然会给宋家带来灭顶之灾……
……
落雪庄园。
探望了宋乘风之后,宋欢明显乖了不少。
傅辰年很满意她的转变,“看过了,现在可以放心了?”
宋欢点头,“嗯。”
“只要你听话,以后还能再见到他——”男人顿了一下,看向她,剩下的意思很明显。
宋欢深吸一口气,缓声问道:“只要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就能放过我跟爸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