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倔强地瞪回去,但在触到那道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时,莫名发了虚。
&ep;&ep;“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口,你且问问自己相信吗?你也知道,从你小时候起我就没喜欢过你。没错,你娘是为着天启,为着这整个天下百姓赔上了自己性命,这天下都欠你娘的。你要什么,但凡我能给的,我便是不喜欢你,也都给了,但娇娇不一样。”
&ep;&ep;傅恒轻蔑地看了少年一眼,忽然笑了,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们俩兄妹,逸儿像足了你娘,你果然是你爹的儿子。”
&ep;&ep;颜天诚一听到这句顿时跳了起来,怒目道,“我不是。”
&ep;&ep;这话说得极为可笑,血缘至亲,又怎么会是一句话能撇清得了的。但这回即使是傅恒也没再露出讥笑神情,只面色沉重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ep;&ep;颜天诚额上青筋跳动着,和傅恒对峙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悻悻地退了出去。
&ep;&ep;这时书房的一角忽地一动,露出里头暗室来。傅恒头也不回,叹气道,“一转眼,儿女们都大了,咱们也老了。”
&ep;&ep;徐明薇往他桌上的大字看个一眼,淡笑道,“谁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果真是讨厌极了诚儿,有他在,这几个字都写失了味道。”
&ep;&ep;傅恒说道,“难不成你肯点头把娇娇嫁给他?”
&ep;&ep;徐明薇面上一滞,一时语塞。
&ep;&ep;几个孩子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娇娇天性真诚烂漫,又容易心软,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在教她了,却连屋里几个小丫头都管不住,这些年要不是有她和婉容几个盯着,她屋里还不翻出天去。
&ep;&ep;反观逸儿屋里,也是一样教导训诫,回回去从不见有丫头冒失懒滑,妥帖地叫人十分放心。徐明薇都不止一回在房师傅和贺兰氏跟前抱怨,要不是娇娇和她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她真要怀疑是不是和别家的抱养错了。
&ep;&ep;房师傅和贺兰氏听了却只笑,一个说娇娇这样的性子才是难得,没被她养歪了,一个说她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叫人恨铁不成钢。
&ep;&ep;徐明薇自忖娇娇同自己是半分相像都没有,才越发发愁这未来女婿该从何挑选。鲁直的吧,怕小两口笨对笨,教人算计了都不晓得;聪慧的吧,又怕女婿太精明了,回头女儿叫人吃得死死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ep;&ep;按常理说,把娇娇许配给颜天诚是再好不过了。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又有幼时情义在,就算日后他要纳小,也会顾着娇娇一二分,不至于亏待了她。
&ep;&ep;但坏也就怀在这处上。
&ep;&ep;徐明薇自问教养了他十三年,如今颜天诚都十八岁了,但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又有些什么打算,她从来都看不透,也看不清。
&ep;&ep;小小年纪,城府就埋得如此之深,叫徐明薇如何敢把最疼爱的女儿交给他?因此即使念着大公主临危托孤的情谊,而且也早早注意到了两个孩子之间不寻常的情愫,她也一直没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点不下这个头来。
&ep;&ep;傅恒见她脸上神色凝重,好笑道,“却还说我待他不公,你自己也是心中有数,做不下这个决断吧?”
&ep;&ep;徐明薇叹口气,点头道,“且等着吧,后头还不知道娇娇要怎么闹,到时候有的你头疼,明白一回什么叫做女生外向。”
&ep;&ep;傅恒心里嘀咕一句,说的好像就不是你女儿似的。好在他聪明地没说出口,不然在女儿来闹之前,孩子她娘便够他喝一壶的。
&ep;&ep;却不想就在两人发愁的同时,傅家花园里,颜天诚正满脸失望地对着娇娇惊讶道,“你真不愿意去同你爹娘说?娇娇,我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是十分清楚的,而且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长大了,我就去和姆妈姆爸提亲,你之前也都答应我了啊……”
&ep;&ep;娇娇揪扯着手里的花瓣,无奈道,“诚哥哥,你待我怎样我当然清楚,不然也不会有前面答应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