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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周宗那苍老的声音贯彻而来:“今日得见李虞候,果真如坊间传闻一般,英雄少年也。此番李虞候远道而来,又恰逢盛会,不如请李虞候也作一首!诸位觉得如何?”

正待李源寻声望去时,席间众人早开始起了哄:

“甚好!我等也想聆听李虞候的大作!”

“李虞候智勇双,腹中必有妙文!”

再有一名坐在周宗旁边的青袍公子哥儿,却是满脸不屑:“我看未必,李虞候到底是武将,听说又是乡野出身,如何能懂诗文?怕不是为难了他罢!”

这公子哥儿能坐在周宗身旁,想来地位定不低微,此话一出,竟是无人敢接。不过这话在众人耳中倒是极为舒顺,在他们眼里,李源到底是武将一个,能识文断句便算是罕见了!谈诗文,那是天方夜谭。

见有奚落之声,周宗内心似乎变得忐忑起来,但毕竟是自己的提议,总要有个收场,只得显露出一脸歉意地说道:“李虞候,你若是为难,直言便是!却是老夫思虑不周,强人所难了!”

不知周宗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这话说完,更是使得底下的一些书生文人,稀稀拉拉地发起笑来。

见大哥受了辱,“砰”地一声,罗二虎大手按在桌上,便要拔出佩剑来。李源不动声色地紧紧按着兄弟的肩膀,摇了摇头。

接着迎接众人的目光,缓缓起身,似是满脸轻松地问道:“敢问是作文,还是赋诗,或是长短句?”

罗二虎压根儿就听不懂李源在说什么,但观察着席间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内心暗道,大哥莫不是要打肿脸充胖子?

赶忙急切地低声提醒道:“大哥,你还真——”

那些个文人看到罗二虎一脸慌张,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以为李源是强撑面子,更是得意:“宴会作乐而已,不拘泥于形式。李虞候尽管作来就是,莫叫我们空等!”

李源双手往后一背,露出了沉思的模样,接着慢悠悠地大声说道:“既然今日与诸位相会于东都,那我便以扬州为题,胡乱作诗一首吧!”

“听着,淮海名都极望遥,江南隐见隔南朝。”

这句诗刚念完,席间众人闹哄哄的声响,突然像被掐住了咽喉一般,骤然而止。

李源笑了笑,伸出一手扬了扬道:“青山半映瓜洲树,芳草斜连扬子桥。”

顿时喝彩声大起:“好诗!写景咏史,音韵铿锵,引人入胜啊!好诗啊!”

“隋苑楼台迷晓雾,吴宫花月送春潮。”

此时席间众人,已是不掩惊异的神情,纷纷开始叫好。

李源沉吟了片刻,如画龙点睛一般,紧接着诵出了最后两句:“汴河尽是新栽柳,依旧东风恨未消!”(注:此诗出自明代诗人陈子龙《扬州》,陈子龙被公认为明诗殿军、明朝第一词人)

众人无不沉浸在李源塑造的绝妙意境中,无法自拔,直到李源收尾这两句念完,如风拂面,如水穿石,如梦惊醒!接着,哗啦啦如潮水涌动一般,席间众人纷纷围至这令人刮目相看、叹为观止的少年郎身边!

周宗已是控制不住的激动,斑驳的手掌不停地揉搓着,几乎快咳出来:“好!好啊!此诗莫说韵律工整,连遣词造句都是如此绝妙!尽收扬州美景,又道尽南朝往事!叫人惆怅断肠啊!李虞候这首咏扬州的七言,从此可传颂天下了!”

李源仍然是平静如常,只是淡淡一笑拱手道:“在下侥幸得之,见笑了!若说咏扬州,当属徐凝公‘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是最佳了!”

一作便是佳句,出口便是名诗。李源此时的形象,再加上先前的传闻声名,如此年纪,如此官职,如此才华,顿时在场宾客的心中,无疑是放大了不知道多少。不说心悦诚服,也是多了几分敬畏。

方才那些个出言讥讽的书生,此时已是无地自容,老老实实地躲在一旁,想必李源这个“武夫”给他们这些“读书人”自尊心的打击是极为巨大的。

周宗感慨地抚着自己的长须,叹道:“老夫今日实在是大开眼界!原以为李虞候武将出身,定然,哦,定然对诗文不甚了解。却没想到,李虞候是如此文武双的大才!”

接着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绕着李源走了一圈。似是在打量什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李源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满意地牙都快掉下来,直直点头:“嗯!万里挑一!万里挑一!”

李源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连忙谢道:“周老大人过誉了,在下不敢当!”

“李虞候既有如此大才,怎地却投了军?难道乡野之人看不上开科取士么?”

此时众宾客正和谐无比,却不知从何处冒出这句突兀的言语。

李源抬眼看去,又是那位傲慢的青袍公子哥儿:“敢问这位公子,你是?”

公子哥儿极为得意地昂首答道:“家父冯延巳!”

在场的众人自然是知晓这冯公子有个显赫的父亲,眼下皇帝的左右手,要不然也不会任得他开口。

李源心想,你家父亲可是与陈使相同属一党,就不知谁先倒台。接着冷冷笑道:“我当是哪家王侯,原来是冯相的公子!在下从未看不起开科取士,也并非不想读书,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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