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睿靖王带着随身侍卫,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ep;&ep;粗暴无礼的卫士被宫人押走,四名太监立在湖衣两旁,负责看管她。几名宫人来来回回走动,无声传递讯息,面容全透着焦躁与不安。
&ep;&ep;湖衣惊魂未定,紧绷的情绪暂得舒缓,先前受的伤开始疼痛,背后被踹了几下,肯定会留下大片瘀青,脸上挨的巴掌更有如火烧般灼热,原本那卫士还打算抽她几鞭,幸好睿靖王及时出现......
&ep;&ep;想起那位王爷,湖衣突然觉得呼吸急促,耳间脉搏响起一阵狂乱的轰鸣。
&ep;&ep;金陵皇族全都骄奢矜贵,但是睿靖王他……很独特。她在朦胧的月光下,瞥见他深邃的五官,还有魁拔的身形。他不同于那些养尊处优的亲王贵冑,更像是在关外狩猎放鹰、桀驁不驯的异族男儿。随着他走近,身旁的空气透出一股混合着松木、春雨和汗水的味道,或许他刚策马驰过微雨的青鬱森林?
&ep;&ep;她好想赶快回金陵,扯着冰月的衣襟大喊:我见着了这世上最英挺的男人。
&ep;&ep;但是。
&ep;&ep;能回去吗?
&ep;&ep;湖衣不愿往下想,而是巴望着宫殿重簷上,彷彿要振翅飞向天际的鴟吻。
&ep;&ep;一名太监走近,不由分说便把湖衣往前推,对周围的宫人急急说了一句:「陛下召见。」
&ep;&ep;湖衣默默地跟在传諭太监身后。
&ep;&ep;乌云低沉,楼宇在漆黑似墨的夜色中,有如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魎,等着将人吞没。
&ep;&ep;走过阴暗的御道,再穿进一道宫门,一座红墙金瓦的巍峨宫殿矗立眼前,上覆重簷歇山黄琉璃瓦顶,下为汉白玉石台阶,巨大的石座宫灯将四周照耀得灿如白昼,宫人在朱红色的漆柱间行走,湖衣知晓自己身在皇宫,这是再明白不过。
&ep;&ep;太监推着湖衣到殿门外,按压她的双肩要她匍匐下跪。
&ep;&ep;湖衣趴跪在冰冷的石地上,蜷屈着身体,却忍不住竖直耳朵偷听殿内动静。
&ep;&ep;睿靖王雄浑的声音,即使在殿外亦可听得清楚明白。
&ep;&ep;「……既然陛下已知,就该早作决断,严加议处。」
&ep;&ep;另一个声音说:「此事朕仅有耳闻,是谁进奉这些民间女子,待朕清查,必定严办。」
&ep;&ep;那声音属于皇帝。
&ep;&ep;在好奇心驱使下,湖衣悄悄挪动身驱,希望可以一瞥皇上的身影,但宫门阻隔了视线,甚么都瞧不见。
&ep;&ep;「禁枢环卫是臣的职责所在,请陛下恩准,由禁军巡防营提审相关人等。」睿靖王说道。
&ep;&ep;「不不,皇叔巡防宫城,日夜辛劳,此等末微琐事,交由宫正司处置便是,只是……」皇帝顿了半晌,「依皇叔看,那名擅闯禁地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ep;&ep;「既然被送进宫中的女子,皆是强徵而来,陛下应悯其家乡父母之念,勿使百姓骨肉分离,」
&ep;&ep;「是,皇叔所言极是。」
&ep;&ep;皇帝的话声听来有些虚浮。湖衣不知他是中气不足,或是心存敷衍,想虚应了事。
&ep;&ep;「闯入禁地的女子,自称是应天知府沉大人之女,」睿靖王续道,「若其言属实,此刻沉大人必定忧心如焚、夜不安枕,心力交瘁之下,如何为陛下稽察地方,治理百姓?」
&ep;&ep;「皇叔之意,是即刻将她放还?」
&ep;&ep;「是。」
&ep;&ep;「就照皇叔的意思吧,不过,朕想先见见她。」
&ep;&ep;湖衣一听,连忙伏低身子,深怕被人察觉她在偷听。
&ep;&ep;殿内先是传出轻盈的步履声,接着是一阵沉稳规律的步伐,湖衣知道那是是军人的步伐,属于睿靖王。
&ep;&ep;正当她极力釐清脑中各种纷乱思绪,忽见一双黄绸云龙靴横在眼前。
&ep;&ep;「就是你,在宵禁时分出逃,然后又闯入禁地,将整个皇宫闹腾得人仰马翻?」
&ep;&ep;湖衣顾不得心中忐忑,微微抬起头。
&ep;&ep;眼前之人就是太祖皇帝的五世孙,大明朝成化皇帝朱见深。
&ep;&ep;她曾想像皇上是个色令智昏的君主,然而眼前之人却和她的想像完全相悖,他神貌秀似芝兰,一袭金綉龙纹纱罗之下,气质温润如玉,只是眼下有些阴影,约莫是夜晚疲累。
&ep;&ep;「啟稟皇上……」湖衣的声音因紧张而乾哑,她顿了顿,希望不会因此触怒龙顏,「民女遭到劫持,心系父母,出逃是为尽快返家,不愿双亲忧心。」
&ep;&ep;皇帝饶富兴味地望着湖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身为朕的子民,却不服侍自己的君主,岂不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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