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快要入秋，宸妃娘娘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宋府的人把大公主轩辕送秋接出宫，好让宸妃安心养胎。

凌府依旧冷清，大家各忙各的，互不干预。只是听说最近白衣管家要回来了。

梦呓绮罗，未允坐在院子里，让若若陪着她荡秋千。秋千是无垢架上去的，应也是得了凌鸢的吩咐。

“小姐，公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来看过您了。”之前两个月，凌鸢几乎连夜间休息都要待在东厢房。府里的下人都能看出那位游手好闲的三公子对这个妹妹是何等怜爱。可这些天他自己没来不说，连他手底下的人都不曾给未允送过东西。

未允用眼神警告了若若一番，眸中尽是无奈。若若看似稳重，其实心底也是个直率的人，她挺喜欢这样的丫鬟。可她跟了自己久了，不受约束，性子也越来越难收拾，经常口无遮拦。

有敲门声，若若正要抬脚，未允就从秋千上下来，自己赶了过去。

打开门，不是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如雪。凌白衣手里拿着锦盒，风尘不减，想来路途奔波，也没有歇过。少女眼底的失望他看得真切，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

凌白衣温然一笑，如三春暖风拂过，他的笑颜总是叫人觉得舒服。

“白衣路上偶遇一枚上等血玉，想来配得上小姐的倾城之姿，便斗胆带了回来。还望小姐不弃。”他打开锦盒，真是一块通透的红色宝玉，定是极品。纵是这段时间未允已经见过了无数珍宝，看到这枚玉石时她的心也忍不住颤了一下。

这样的红，像是鲜血浇灌的，该是多么热烈而霸道？少女一身淡粉衣裙，温婉内敛。凌白衣说这块玉石与她相配，又能配在何处呢。

见她迟迟不伸手，凌白衣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道：“是白衣莽撞了，小姐若是不喜欢，白衣这就把它拿下去。”

“不，”她舍不得这样炽热的颜色，也不甘心永远这般默默无闻。她接过锦盒，面露一笑，淡声答谢：“白衣管家有心了，这块玉我很喜欢。待公……待三哥哥回来，我便叫他寻人替我制一枚簪子。”

凌白衣舒了一口气。

若若上前行礼：“见过白衣管家。”对方一愣。不过他很快明白个中缘由，点头示意她无需多礼。

“母亲还好吗？”

“老夫人虔心礼佛，佛祖定会护她平安，也会庇佑凌家安康无虞。”

他的眼中似有神伤，不过未允不曾多想。她是府里的小姐，与凌白衣这样气质卓绝的男人待久了恐怕会传出闲话，便让若若把锦盒收回房中，再次道了声谢。凌白衣明白她心中顾虑，很快离去。

她没有再去荡秋千，而是静静地坐在桌边，拿出玉块盘弄。

“这白衣管家真是体贴啊，竟能寻得这样招小姐喜爱的东西。”

“若若，”未允的神色严厉了几分，与数月前大不一样了。她看着若若开口：“府中的地牢你可见过？”

若若点头。

“前些日子我去寻大哥，路过那儿。原来那座地牢后头有一处深渊，埋着无数尸骨。我在那里，见到了纤纤。”

提到纤纤，若若忍不住神经紧张起来。她的结局是让所有人都害怕不已的。

“纤纤死于做错了事，而那里，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死于说错了话。凌家每个月都会招收新婢子，定然不是银子多得没处花了……你可知我意思？”

若若连忙跪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日后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多谢小姐提点！”

她把她扶起来，眼底，有些许深意。良久，她才看着她道：“我希望咱们都能活得好好的。”说到底，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小姐……”

凌未允大概是这凌府最仁慈的主子了吧。若若不知，这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