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河边与桥上都挤满了游人,众人都点上了花灯,灯上附上心愿,让自己的心意随着花灯直达上天。子晦也拿着一盏灯,背过身子悄悄在写字。
“子晦所求何愿?让我瞧瞧。”辛绩问道。
“这心志是上达天听,神明所见。”子晦急忙藏起花灯于身后,“凡人瞧见怕是不灵了。”
“行,行,不看就不看。”辛绩气呼呼地拽着竹青去放花灯了。
党怀英与辛弃疾各自很有默契地点上了花灯,也不去探究对方的心意。夜空因上元的花灯而灿烂透亮,一眼望去,火树银花,斑驳相交。辛弃疾立于玉符河的桥上,眼见着花灯鎏光飞舞,听着玉箫声悠远回荡。
“咻···”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划过夜空,一连串烟火“嘭嘭嘭”地响彻云霄,七彩烟火华丽炫目,从空中散落,如坠入凡尘的流星。游逛的行人皆驻足观望,不胜欢欣。
烟火过后,夜空中的花灯却犹为夺眼。东风吹得花灯飘曳着,在空中如舞蹈般。一盏花灯随着东风飘过辛弃疾的前方,灯上面只有两句话“菁菁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辛弃疾瞳孔放大,脑海中万般丝绪乱涌作一团,三步作两步跑下桥,叫住辛绩:“世杰兄、十二哥,看好子晦同竹青。你们先回,不必等我。”说完,顺着花灯飘来的方向追回去。
迎来过往的马车人群里,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辛弃疾走慢了,怕追不到那小娘子,走快一点,又怕错过了她。想来,寻觅简直如猫爪挠人心窝,不论是寻物还是寻人。
辛弃疾寻着寻着,渐渐地走到玉符河上游,来往人流不似玉符桥一带众多,灯火也是稀疏阑珊。此时,前方的一个浅杏色衣衫背影,跟枯塘边的那小娘子重叠了。辛弃疾思定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向前,行至浅杏色衣衫女子前面约莫一丈远。他压住心中的狂喜,闭上眼,转过身,杏色身影越走近越清晰,辛弃疾的嘴角也慢慢上扬,眼中犹如繁星点点。他缓缓开口道:“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许陵苕呆在原地,她心知既来这历城总归会遇见那人,却不曾料想,刚刚才放的花灯,神明马上就实现她的祈愿。许陵苕掉转头,右手摸摸脸颊,心中甚是懊恼:早知如此,真该穿那身鹅黄的衣衫,好歹也明艳动人些。
辛弃疾万不知许陵苕此刻内心波涛起伏,眼角的光有些散落。“难道我面目粗鄙,吓着你了。”
闻此,许陵苕扑哧笑出声来,他还是那样可爱,如同第一次遇见般。她便往前走,离辛弃疾更近一些,说道:“你如若是面目粗鄙,那全天下便没有好看的男子了。”
辛弃疾脸微微一红,“你贯会哄人。”两人一齐跺步,走到玉符河畔,眼睛虽是望着空中的花灯,心中却是各有各的思绪。
“你为何会来历城?”辛弃疾侧过头问道。
“来投奔亲戚的。”
“你那位亲戚姓甚名甚,住哪?我帮你打探打探。”
“此等小事无须劳烦辛公子,”许陵苕回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递至辛弃疾跟前,“你的手帕,我已清理干净,物归原主。”
辛弃疾伸手接住手帕,原本他的手帕是素色的,现在角落却多了显眼的黄赤色线。辛弃疾打开手帕,瞧见角落里有一朵凌霄花。
“手帕此处有破损,我才缝了几针,你别误会。”
辛弃疾把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放入怀中,低头的一瞬,嘴角竟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辛弃疾的手摆弄着衣边,良久,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原是元旦那日在街巷中扑得的那支叶形簪。
“这个送你。”辛弃疾最终还是把簪子递至许陵苕跟前,眼神却不敢看着她。
许陵苕没想就接过了簪子,低着头细细摆弄着:“为何要送我?”
“就是想送,哪还有什么缘由。”
“那你怎知今天会遇到我?”
“我每日都随身带着。”话一出口,便觉太唐突。“你别多心···”
本来听着前一句话倒让人挺开心的,后面那句简直是狗尾续貂,许陵苕有些恼怒,使劲拽着那簪子,捏得骨节发白,“你原是想着送其他女子?这簪子还给你,我不要了。”
“除了你、娘亲,那些个同宗姐妹,我哪还识得其他女子。”辛弃疾急急否认,“自元日起,我便天天携着它,思忖着如若哪天再见着你···定要送给你。”
“那我便收下了。”许陵苕把发簪插入发髻中,“这类女子饰物,你以后可别随便买,随便送人。”
“那送什么物件好?”
一声冷哼传出来,许陵苕气鼓鼓地回道:“送刀、送枪最妙。”
栖风楼二楼,吕雍之倚在栏杆处远眺北方。“主上,早些歇息吧,明日便要起程赶回中都了。”
“乌延谟,我刚刚放一盏花灯,也不知神明能否看见。”吕雍之收紧了外披的大氅,“宋人的花样还真是繁多。”
转眼上元节已过去数日,党怀英已同辛弃疾约定正月二十起程赶往中都赴考。这几日便都没有联络,只是各自在家收集衣物,温习书卷。
上元节翌日,子晦就借口送还竹青的花灯去往许陵苕家里,许是要离开历城了,心里头颇为不舍。
黄昏了,辛弃疾的书房内也燃上了烛火,辛赞进来屋内。
“祖父。”辛弃疾起身,迎上去。
辛赞摆摆手,拉过辛弃疾坐到书案前的椅子,“疾儿,此去中都不可忘却初衷,行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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