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大人也该得了信儿,往南江清查田地的人只查出了些畸零地,并无所获。”
&ep;&ep;钟应忱笑着:“不瞒老大人,圣上心气高,这会打了脸,这个坎他过不去。当日圣上曾言,若我能将南江鱼鳞册重清一遍,这一关他自会保我,可南江——”
&ep;&ep;他看着周为礼,慢慢道:“太难查。”
&ep;&ep;周为礼好似被无声一击,刚才的话言犹在耳,这会钟应忱这般说,分明是知晓对南江境况一清二楚,咳了两声,正要说话,又让钟应忱轻描淡写挡了去。
&ep;&ep;“哪个大族延绵百年,不以田地为本?既然已成仕宦,自然要为族中考虑,历朝如此。可圣上才二十,只硬查一回南江却这样作结,怎能没有气性?脸面上怎么下得来?老大人也该想想。”
&ep;&ep;周为礼紫胀了脸,想冲口冷笑。
&ep;&ep;谁人不知严家合族都在南江,这会直接遣人去查,不外乎是人还好好站着,就已经从头顶上开始埋土,杀猪还要叫两声,严家怎么可能坐看着脖子勒住自家人!
&ep;&ep;钟应忱终于推心置腹:“两边硬杠着,总是不好,过得几日,圣上便会下旨,着现在在南江的两位大人转道淮水、丰县等地继续清查鱼鳞册,我也一同过去,便揪出点边角,也是全了圣上脸面。”
&ep;&ep;周为礼面色略缓,意有所指:“是么…”
&ep;&ep;淮水丰县虽也在江南两道,却多山多雨,算是个下县,既没什么大族在此,也少出朝中为官之人,若果真如此,倒像是在耍脾气了。
&ep;&ep;钟应忱思索片刻,诚心诚意道:“大人,圣上虽有些任性,却仍旧想做个明君——总是申公与先皇挑了许久的太傅,从幼时就读圣贤长起来的,怎愿做纣桀之辈?该听的自然也听,可终究也有些意气,不愿总受人摆布。咱们周家到底是做天子的臣下,逼之太过…总不大好罢。”
&ep;&ep;周为礼终于露出笑意:“你心中有成算便好,这回出去,总得许久,我让人挑几个好使的随你去,你媳妇在这里一人住着总是不爽利,倒不如让老二媳妇下了帖子请上门来住,有家里照看,也好给你减忧。”
&ep;&ep;池小秋一时炸毛,手一撑就想跳起来说我不去。
&ep;&ep;可钟应忱瞧一眼,她就坐了回去。
&ep;&ep;钟哥不可能让她吃亏。
&ep;&ep;果然,钟应忱温言道:“这不妥当,眼下冒籍一案已结,可不知是否有人心存疑惑,我同家里走得过近,反给家里招风。且圣上看了…若心里过不去…”
&ep;&ep;“也有理,”周为礼点头叹道:“可惜你不能去你母亲灵前看一看,同她说一说话。”
&ep;&ep;池小秋知道不好,忙抢上来攥住钟应忱的手,敷衍笑道:“谢老大人这般想着,已晚了,可有什么想吃的,我来做。”
&ep;&ep;周为礼这才察觉留得太久,若等旁人都回来难免招眼,便起身:“不必,家里已留了饭,有事便写信来,莫让我和…”
&ep;&ep;才要拿周大老爷也来表示一下感情,但触到他阴沉脸色,也看不出什么挂念,便改了口:“莫让家里挂心。”
&ep;&ep;周家的马车一走,钟应忱便将他们带来的各色礼物都尽数扔了出去。
&ep;&ep;“明儿找人来,把这椅子和书案都卖了,换新的!”
&ep;&ep;钟应忱只觉连整个屋子都让人难以忍受起来:“咱们收拾东西,晚上就去高兄弟那住。”
&ep;&ep;又嘱咐池小秋:“若是到时候周家来人请你上门,便推出去,其他的自有我来说。”
&ep;&ep;顿了顿,又重重添了一句:“只要周家过来的,见都别见!”
&ep;&ep;池小秋通过她这么多天的观察,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结果用来安慰钟应忱:“放心,他们家几个男人捏一块也打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你的事!”
&ep;&ep;她气呼呼质问:“既要走这么长时间,为甚不许我跟着!”
&ep;&ep;薛一舌端了碗盘进来:“有什么好瞒的?她嫁都嫁了,还怕你出门不成!不摊开来说,你不怕前脚走这丫头后脚就追去了?”
&ep;&ep;这倒还真是池小秋能做得出的事。
&ep;&ep;几人草草吃了几口,收拾些应季衣服,抱上池小秋的做菜的锅、切菜的刀与砧板上了马车,钟应忱才将现在形势慢慢说了出来。
&ep;&ep;皇帝对他的重视,是缘于殿试时一篇策论,而真正的投诚,便是从此案开始。
&ep;&ep;当今朝中,皇帝已经长大,可举目望去,皆是严党,从官员吏治到赋税开支,皆由其把持,奉祖宗旧法如天,但有更改,就如丧命一般。他们想要个傀儡,皇帝怎能甘心?
&ep;&ep;池小秋听得木呆呆,讷讷道:“可,可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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