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钟应忱却道:“若想过得安稳,便最好将这本书藏在之前的地方,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再拿出来,给第三个人看。”
&ep;&ep;池小秋一下子就懂了,她前两日刚学过一个故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ep;&ep;钟应忱点头。
&ep;&ep;池小秋看着这书有些遗憾,既不能教她做饭,也不能帮她换食材,偏生还是娘留下的念想,只压在砖头底下,不是太可惜了!
&ep;&ep;她想了想,将这本书推给钟应忱:“你不是喜欢这人写的东西吗?那你便收了看罢!等看完了,再还给我!”
&ep;&ep;这样贵的书,总是要放光发热的不是!听着也是挺闻名的一个什么家,宝珠关在盒子里,要是他知道了,可不是要半夜来找她!
&ep;&ep;钟应忱低头看看书,又抬头看看她,有低头看看书,刚刚强行回到淡定的脸,又有了崩盘的趋势。
&ep;&ep;他道:“这可能是个宝贝。”
&ep;&ep;池小秋有些黯然:“我娘留下的,甭管是不是宝贝,我都会好好收着的。”
&ep;&ep;“可能…能卖很多钱。”
&ep;&ep;池小秋不解:“刚才不是你说,最好别卖的么?”
&ep;&ep;“能…”
&ep;&ep;“我知道!很贵!能买下好几个镇子!”池小秋有些困了,便不太耐烦:“我又不是送你了!兄弟,先帮我收着点,我睡了。”
&ep;&ep;她抽身便出了门,快得钟应忱下一句话都没能问出来。
&ep;&ep;“你便不怕我藏了?或是直接拿了?”
&ep;&ep;那本书放在灯下,黯淡无光,好似没什么神奇处。
&ep;&ep;钟应忱看了它半晌,定定无言,终于将它妥帖收了起来。
&ep;&ep;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ep;&ep;一夜甜睡之后,淅沥雨声敲打着窗棂,池小秋支开素纸窗,正看见屋后河上叶子船比平日多了许多,青油伞乌船篷,绿荷叶粉菡萏,宛如一张浑然天成的画,朦胧在水雾中。
&ep;&ep;雨下得不大,在水上点出的涟漪也又小又圆,这边点了那边消了,圈圈圆圆好似无尽处。
&ep;&ep;一滴雨从窗上滑落,顺着上面连枝葫芦的纹样,缓缓滑下来,正落在池小秋半探出的脸上。
&ep;&ep;她睡得好,心情也好,便有闲心给自己挑了一件利索的衣裳,绑上了裤腿,蹚上棠木屐子,头上戴上溧阳大竹斗笠,和钟应忱分头往两个方向而去。
&ep;&ep;她去西桥,钟应忱往北桥。
&ep;&ep;东桥她呆得久了,口味已经知道得清楚。这里街上闲逛的多不富裕,往酒楼里去的又太过富裕。她池家铺子开在街边,引不来要往酒楼雅座的客人,那便多卖些实在的饼子大肉,米饭和味道重又量大的饭菜,便是中间夹杂着些点心,也要能让人吃饱。
&ep;&ep;便是秉持着这样的原则,池家食铺如今已经在东桥打出了名声。
&ep;&ep;今日要去的,便是传说中富贵满巷,轿马满街的西桥。
&ep;&ep;这里她往日也去过,要说最大的感觉是什么:干净!
&ep;&ep;柳安镇临河靠湖,四季多雨,要说各桥都没什么机会去吃尘土,穿着绣鞋出去,走上一天也沾不到泥。
&ep;&ep;可西桥这份干净,不只是脚下踩的青石板,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她这一路瞄过去,街边做吃食的,衣裳不管新旧,个个干净,女子的头发都用青布包裹整齐,半点不落在外面。
&ep;&ep;她如今也识得街上大多招子,便一家家念过去。
&ep;&ep;云林烧鹅,芙蓉鸡,干蒸鸭,麻饮鸡皮,驴肉馅儿包子,芝麻葱油烧饼,鳝丝面,冰糖百合细米冰粥。
&ep;&ep;池小秋在一家卖新上的果子摊前顿住了,这里的果品样样新鲜,打眼一看便知道是从各地精心挑了而来,甚而还有不在应季之中的。其中便有来自江瑶的一线天蜜桃,白生生胖乎乎,只有一道红线,果肉像浸饱了蜜水,轻轻一咬便能吸甜汁来。
&ep;&ep;池小秋没忍住,两条街没走完,便挑了一家粥铺坐下。
&ep;&ep;她摸了摸肚子,告诉自己:并非是贪吃贪玩,光看怎能知道他们卖的味道做法如何,不如现尝一碗。
&ep;&ep;这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猪肚粥,池小秋舀起一勺子,只闻到香气,便知道这摊主手上功夫不浅。
&ep;&ep;猪肚切丝,和白粳米同熬,难得的地方便是猪肚处理得极好,一点不见腥臊气,入口嫩滑弹牙,鲜香四溢,是在猪肚将熟未熟之际,正好倒出锅的。
&ep;&ep;东桥也有卖猪肚汤的,都是一大锅熬好了现盛出来,可这里呢,现熬好的黏稠香米粥,有人点了便现下烫到半生的猪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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