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狠狠拍散了,一连串的掌掴劈头盖脸地落在她保养得宜的面颊上,留下可怖的印迹。
&ep;&ep;龚姨娘也是金尊玉贵在周家养了许多年,没挨了几下,便已是眼冒金星,动弹不得,嘴里一片血腥味,只能一边用手努力抵挡着拳头,一边勉力睁开肿胀的眼睛去看那仍然挥拳打下的人。
&ep;&ep;“老…老爷……”
&ep;&ep;“蠢妇!毒妇!”
&ep;&ep;周大老爷力气有限,怒气上涌之下提拳狠狠打了几十下,已是手软脚软,一边喘吁吁扶住桌子,一边仍旧指着她嘶声大骂不绝。
&ep;&ep;“我……我如此宠爱你!你在周家,虽是二房,却比正头太太还要风光,我竟是……竟是脂油蒙了心,竟信你真心实意!”
&ep;&ep;龚姨娘呕出一口血来,却冲着钟应忱冷笑:“大公子好算计,放出老爷来,便是要静观虎斗,坐收渔利么!”
&ep;&ep;钟应忱不言,心内却在冷笑。
&ep;&ep;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龚姨娘还在费力提醒周大老爷,莫要中了他的激将之法。
&ep;&ep;可惜算了这么些年,竟不知周大老爷是甚样的人么!
&ep;&ep;果然,周大老爷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想起这些年的缱绻情深,一时都化作切骨之仇,又抬脚向地上狠命踢去。
&ep;&ep;“什么要解我困厄,背负孽债,说!是不是知晓我在后偷听你说话,故意拿此言来激我生出恶念!我只当你求佛供佛许多年,竟生了这等蛇蝎心肠,连我也算计在内!”
&ep;&ep;龚姨娘已知回天无力,无力伏在地上,大笑道:“我可惜便可惜在是个女子,不得顶立家业,做一番大事!你枉为男人,生在锦绣丛,却是个草包坯,又自私自利,自家做出的事连认都不敢认,只知做个缩头忘八!岂不可笑!”
&ep;&ep;一个道是龚姨娘挑唆自己生出恶念,才酿出这样恶果,一个道是周于安藏杀心已久,却推于妇人身上。旁边文书只顾埋头奋笔疾书,无暇感叹其他。
&ep;&ep;在河底里已藏了七八年的秘密,就在两人的互相攀咬中慢慢浮出。
&ep;&ep;周大老爷在心中酝酿已久的主意,便是从佛堂里无意听到龚姨娘的私语,才冲破了枷锁,滑向危险的边缘。
&ep;&ep;“信女龚怜怜,此番犯下大错,只愿解夫君困厄,同旁人无关,信女愿以身赎命,永受业火之苦,无轮回之机,也无怨尤。”
&ep;&ep;她一遍又一遍的求祷如此诚恳,让周大老爷心魂震动之余,竟起了推波助澜的念头。
&ep;&ep;毕竟,龚姨娘并不知,当日大师算出,周家同他的厄运,不仅仅应在这个生而不详的儿子,还应在这个生出孽障的妇人身上。
&ep;&ep;于是,已收了龚姨娘东西的周大兴悄悄被换了差事,原不过是伙同贼人将小公子劫走,这会又加上了谢氏一条性命。
&ep;&ep;他亦是日夜不安,却又贪于可同冬绣厮守终身的承诺,不得不向前行,却没想到,整船倾覆之下,投河呼喊者甚众,匪寨中人本无道义,索性杀了满船,连他也化作冤魂一缕,再无回家之机。
&ep;&ep;可惜拿着满手鲜血前去讨账的两人却不晓得,敢掺和这样阴司事,便已是半只脚进了鬼门关,又大叫大嚷要去勒索,索性让周大老爷添了一刀,匆忙埋在后山之中,权作了结。
&ep;&ep;至此,所有的线索都被串了起来,文书擦了一把汗,将笔录呈给钟应忱:“大人,这便梳理清楚了,明日呈给堂上两位大人,便可结案了!”
&ep;&ep;钟应忱淡淡点头,示意他们先行出去,又向仍在撕打的两人看去,这对恩爱了十来年的人此时已视对方如寇仇,下起手来亦是狠辣无比。
&ep;&ep;可还是不够。
&ep;&ep;他缓步至前,等着周大老爷喘息歇上口气的功夫,又问了一句:“大老爷可曾疑心,你几次三番或是无端食了毒果,或是乏力失脚跌入池中,巧而又巧,险之又险,偏都是在我同母亲多有得意之时,便没什么因由?”
&ep;&ep;他目光转向龚姨娘:“可怎么这么巧,你出事之际,多是龚姨娘伴着你,甚而舍命相救?说来,这差些送命,可总是差着不少呢!”
&ep;&ep;福至心灵,周大老爷陡然转向龚姨娘,目眦欲裂:“你……竟是你……!”
&ep;&ep;许多年郁郁惊惶的记忆冲了上来,仇恨蒙蔽心智,周大老爷大笑两声,随手抓住旁边半人高的烛台狠狠朝龚姨娘掷去。
&ep;&ep;正中前额,一时龚姨娘大睁着眼睛,赫赫作声,仆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可眼睛却还是鼓涨着,死死瞪住他,不见闭合。
&ep;&ep;周大老爷却让眼前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瘫在当地一声声鬼叫,又骤然大笑几声,颠三倒四不知在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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