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始宁王宅,百牲苑,牛栏。
&ep;&ep;王弗班高擎风灯。借着灯光,宣子为一头背部皮肉溃烂的大水牛敷草药。水牛曲膝卧在干草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温柔信赖。
&ep;&ep;别个水牛吃着草,也不时走过来,用鼻子轻拱他的背,像是打招呼,也像是顽笑。
&ep;&ep;百牲苑的牛栏里,收养了约五十头从会稽国各地致休的耕牛。最老的一头,在这里已住了五年余,致休后还能活这样久,实属牛瑞了。
&ep;&ep;一个小僮气咻咻奔入,“九郎,县主回来了!”
&ep;&ep;宣子“哦”了一声,薄唇抿紧,面色益发冷郁。
&ep;&ep;小僮继续道:“那茯苓糕和蹄花汤,我已教厨人热上了。汤的盐,还要九郎亲自加才好。”
&ep;&ep;宣子道:“何必麻烦,她多半已经在大兄那里用过晚食了。”
&ep;&ep;小童却笑道:“不是呢,县主一进门就问九兄兄在哪里,连声喊馁甚。”
&ep;&ep;宣子难过地想,这就是我之于她的意义吧,寒时奉衣,饥时奉食,贤惠而无趣。
&ep;&ep;这时,阿茝浴过,着月白睡袍,云鬟松挽,趿着木屐,嗒嗒来寻他,“九兄兄。”扑过来,从身后拥住他,“汝生气了?”
&ep;&ep;十五岁的她,双乳已发育,像一双娇嫩的鸟喙,啄在他的背上。
&ep;&ep;宣子一下子忆起它们澹朱的色泽、甘芬的味道。
&ep;&ep;只听阿茝解释:“本来酉时就准备往回赶,不想谢孃孃召我去她院中,说是要为我制一双珠履,又是量尺寸,又是择织锦料与夜明珠,遂耽搁了。”
&ep;&ep;宣子心已软了,犹含怨道:“吾还以为你又饮多了酒,如前次那样,在大兄那里过夜。”
&ep;&ep;阿茝笑道:“怕什么,有谢孃孃替汝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