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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票揣进裤兜,真是后悔死了过年没给他发祝福信息,我说,谢谢。

他说,客气什么。

路上有点堵,他一直在看表。

我说,狗哥,你就不送我回学校了吧,直接去火车站吧,我在那下就可以了。

他说,你晚上有事吗?

我说,没有,你不用管我。

他说,那跟我去接人吧,然后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

我找不到理由说不,刚刚才拿人两张票呢。

我问软狗去接谁。

他说是他老师,所以不要迟到了。

软狗的老师头发已经黑白参半了,精神却很好,60出头,一个人坐火车旅行了七八个省了。

我虽然文化素养底下,但我也知道这位姓张的老师是个非常有学识的人,因为他和软狗说的东西,我都听不懂。

字面意思当然明白,可是却完不了解他们所谈论的内容那种境界。是和我的层次完不一样的东西,尽管他们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谈什么都说,但是每一种描述,每一种观点都是我连想都不曾想过的。

我坐在软狗旁边,看着张老师,突然就想到世外高人这个词,他还真给我是这种感觉。

他们两人聊得很畅快,但是又很平淡。

我想象过软狗除了在我面前的一面之外的其他面,但亲眼看到另一面还是让我很震动,也更让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比我以为的还要多得多的。

他确实有资格说我是废材。

我真的很努力也很想听他们聊天,我甚至觉得只要我能好好听这一晚上我都可以收获良多,但是有个词叫做夏虫不语冰。

我还没到那个层次,光是听都觉得费力。

我只有三年级的水平,让我去做高中生的题,对我来说就是两眼一闭一抹黑。看懂了加减乘除,一个求导的公式就让我打回原形。

所以后来不知不觉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做梦梦到我养了一只大黑背,可听话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丢了个飞镖让他捡回来,他箭一样的就射出去了。然后飞镖突然变成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被黑背追得到处跑。

我说,大黑,快把他叼回来,别让他跑了。

大黑扑了上去,我就醒了。

醒了才发现没对,我没在自己的房间,我也没在寝室。

我跳下床穿好衣服,把裤兜里的手机摸出来。

我想起昨天晚上我和张老师在吃饭呢。

我听到门外面有声音,打开门走出去,是个50来岁的胖胖的妇女在擦桌子。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起来啦,再不起来我都要去敲你门了,这都要11点了。阮总上班去了,他说他今天要出差,你回学校就去楼下坐公交或者地铁都行。

胖阿姨叨叨絮絮说了一阵,跟个导游一样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给我介绍了一遍。

我其实只是问她卫生间在哪里。

她说,吃了中午再走吧,我饭都做好了。

她根本不等我说话,就把两碗饭都乘好端出来了。

我说,阿姨,这是阮荀家吗?

她说,我姓常。是啊,不过他经常在外面,一周可能就回来一两次。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挺普通的装修,现代风格。

常阿姨说,这房子都七八年,除了沙发换过一套,其他的原来啥样现在还啥样。当时装修还是我亲自来监工的,累啊,那时候还比现在精神呢。

我说,装修得挺好的,实用耐看。

她就笑说,是啊,有些装修看着好看,过不了多久就出问题。年轻人,图好看不图实用,就说上次阮总新买的烟灰缸吧,才用了多久就摔坏了。他买回来我就说那东西太薄了,做得倒漂亮。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这么能说,我在家和我爸吃饭,一顿说不了十句话,大多数时候就是闷头吃。

可能中年妇女就是这样。

我突然想起我妈,还有点模糊的印象,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就去世了,得病死的。

我出生之后没多久她就和我爸离婚了,重新找了个,但没要孩子。她偶尔带我出去玩,总是给我我爸不会给我买的东西,我印象中她很漂亮,有一次来幼儿园接我,小朋友都在看我妈。

那是我小时候最骄傲的时候。

如果我妈还活着,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福成常阿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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