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祁春跟到门边去看,院子里,周氏和孙氏领着两个孩子,生火烧水,宋大谷蹲在一边,磨刀霍霍,一家人欢声笑语,热火朝天。
&ep;&ep;厨房门边,放着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和几只鸟,看来收获不错。
&ep;&ep;烧水拔毛,剖出内脏,清洗。
&ep;&ep;孙氏顿了一锅鸡汤,剩下的都被周氏用草绳挂了起来,悬在灶火之上,打算过年的时候再吃。
&ep;&ep;肉香随着凛凛的寒风飘荡在院子里,扑进每个人的鼻息之中,还没起锅,大家的哈喇子先流了一地。
&ep;&ep;上桌后,两只鸡腿,给了宋桃桃和宋满满,两个孩子抱住就啃,吃得满手满脸的油。鸡肝鸡头给了宋大谷和周氏,剩余的大家分着吃。
&ep;&ep;除了祁春进门之时,这似乎是他们有记忆以来的第二遭,大家吃得连一滴汤都不剩,才心满意足的回屋睡觉。
&ep;&ep;祁春吃得也开心,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是暖暖的,很快就有了睡意。
&ep;&ep;可她刚刚迷糊,一只手就从身后伸来,将她拢进宽大的怀抱中。后颈处,是宋长安带着热气的鼻息。
&ep;&ep;她觉得,他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怪怪的。
&ep;&ep;祁春艰难翻身,转过来正对着他,深厚的积雪,映得屋中也稍有一层朦胧的白。
&ep;&ep;“怎么啦?”她伸手,摸到他的脸,大拇指细细摩挲,“感觉你出去一趟之后,回来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ep;&ep;宋长安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沉默了片刻,只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ep;&ep;没有任何的前言后语,祁春都不知道他的“对不起”是从何而来,“这是什么话?冻糊涂了?”
&ep;&ep;宋长安头朝里挪了下,额头几乎贴到她的前额了,“小妹什么都跟我说了,我没有想过,娶你进门,会让你这么委屈。”
&ep;&ep;嗯?
&ep;&ep;祁春愣住了,他们好好的去打猎,怎么……额头上的伤?!
&ep;&ep;“你……”他是看到了她的伤,所以才故意将宋小妹带出去盘问的,这个人……
&ep;&ep;祁春默了片刻,才柔声道:“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ep;&ep;“不,这不是小事。”宋长安很坚决的说道,“你既出宫,随了我,这便不是小事。”
&ep;&ep;只有风雪声呼呼而过的夜里,轻轻柔柔的笑声响了起来。祁春没有说话,只是欢快地笑着。
&ep;&ep;宋长安都不知道她的笑是什么意思。
&ep;&ep;他拉着她的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今天,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在意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在意。如若在你和母亲之中,我必须选择一方的话,我一定会选你。母亲有父亲,有大哥大嫂,有小妹,有桃桃和满满,有外祖舅舅,可你……”
&ep;&ep;“春儿,你只有我。”
&ep;&ep;“将来与我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也只有你。”
&ep;&ep;“我定不会负了你的,春儿。”
&ep;&ep;祁春被他的一通告白弄懵了。
&ep;&ep;她自小便是孤身一人,在重门深锁的内宫里,她信任过老实敦厚的嬷嬷,结果替人背了黑锅;她信任过仗义敏慧的好友,转眼却被顶替了位置;她期待过守望相助,却被弃之如敝履。
&ep;&ep;所以她不期待成家,也不敢奢望夫妻恩爱儿女绕膝,靠着自己,平安到老,便是她最朴素也最大的愿望。
&ep;&ep;嫁给宋长安后,她谨守为妻之道,打理内外,甚至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交付了出去,因为那是为人妻子该做的,但是她依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ep;&ep;万事只能靠自己。
&ep;&ep;宋长安走后,她为他守着,却从未期盼过他的归期。在宋家,她受不少的委屈,可她的内心却觉得没什么,毕竟她与宋家,非亲非故,说白了,就是要同处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而已。
&ep;&ep;她想凭借一己之力,将孩子抚养成人,有个寄托就好。
&ep;&ep;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的。
&ep;&ep;却不想,宋长安竟冒着风雪,为她一路风尘。
&ep;&ep;如今更是为了她,愿意舍弃生母……
&ep;&ep;祁春不知道宋长安的这些话有多少是可信的,但是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被他感动了。
&ep;&ep;她扬起脸,亲了亲他刚毅的下巴,“我不会让你如此为难的。”与周氏,她即便是做不到亲如母女,也不至于不共戴天。
&ep;&ep;她将自己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我还以为,孩子都长大了你都不能回来呢,可是你回来了!”
&ep;&ep;他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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