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夜阑人静之时,使臣驿站内却不平静。
&ep;&ep;淳于乩坐于桌前,身旁是换了衣裳的赫兰桑,叁两心腹则站在一边。
&ep;&ep;蓦地,木桌震动,尘屑飞扬。
&ep;&ep;是淳于乩握拳捶桌。
&ep;&ep;赫兰桑瞧他一眼,双手圈住桌上的拳头,“二王子,这大楚的姈夫人果真不凡。”
&ep;&ep;淳于乩冷哼:“她好一张巧嘴!”
&ep;&ep;目光略转,他看向身边的美人,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容貌不如你,却是同样的伶牙俐齿。”
&ep;&ep;赫兰桑佯装嗔怪,把他的手拍下去,语气低了些,“那……二王子要怎么做?”
&ep;&ep;视线中,淳于乩眼神变幻,逐渐冰冷。
&ep;&ep;第二日是春猎,楚宫苏醒得比往常早些。天色昏暗,宫道上灯火还亮着,已有来往不绝的宫人。
&ep;&ep;晏舟梳妆完毕,张开双臂由侍女穿上外衣。
&ep;&ep;酒宴至夜半,她尚有倦意,正眯着眼犯困时,有脚步声渐近。
&ep;&ep;睁眼看清了来者,她又开始打盹儿。
&ep;&ep;衿墨将侍女遣退后接过她的活继续替晏舟整理,边道:“夫人,马车出了点状况,我们可能赶不上仪仗。”
&ep;&ep;闻言,晏舟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眼睛也睁开一半,垂眸看向下方的衿墨。
&ep;&ep;她的话在脑中转了两圈,晏舟才反应过来。
&ep;&ep;“是何状况?”
&ep;&ep;出口的声音低哑,带了几分困乏。
&ep;&ep;“昨夜风大,吹落车棚,砸坏了马车。陛下已下令,让夫人等待新车备好再行前往。”
&ep;&ep;那是因姈夫人有孕而专门准备的马车,内部铺满软垫,车轮也做了处理,行驶时会减轻晃动。
&ep;&ep;马车单独停在临时搭的车棚,或许正因如此,大风只影响了这一架车。
&ep;&ep;晏舟已清醒了大半,眉心微蹙,走到软椅坐下,重复了一遍,“只坏了我的马车?”
&ep;&ep;衿墨跟在身侧颔首,有点惋惜,“若是因夫人一人令所有人等候确有不妥,我们便晚些出发吧。只是赶不上英姑娘开弓了。”
&ep;&ep;华英是去年的胜者,将在今天射出第一箭开启春猎。
&ep;&ep;晏舟蹙眉,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ep;&ep;心中总觉着哪里怪异,却说不上来。
&ep;&ep;西丘是座矮山。
&ep;&ep;抵达山脚时,距离楚琬琰一行出发已过了两个时辰。
&ep;&ep;衿墨掀开车帘看看外面,“夫人,要上山了。”
&ep;&ep;晏舟也看了眼,然后车帘放下。
&ep;&ep;她靠着铺满软垫的车壁,有些困倦。
&ep;&ep;矮山的坡也不高,马车悠悠上行着,后面跟着一队侍卫。
&ep;&ep;两道树林丛生,清脆的鸟叫悦耳,伴着几声虫鸣。车轮轧过土壤上湿润的落叶,发出轻浅的吱呀声。
&ep;&ep;晏舟在车厢摇晃中昏昏欲睡。
&ep;&ep;衿墨面含笑意地看她,眼见着夫人入睡,头颅低垂,上半身也向侧边歪去,逐渐下滑。
&ep;&ep;她正准备倾身去扶了,驶过石子路的马车突然一抖,晏舟肩膀猛然下坠,衿墨慌忙要去接住她时,有破空声乍近。
&ep;&ep;吱——
&ep;&ep;木制的车厢发出哀鸣。
&ep;&ep;晏舟惊醒,同扶住她肩头的衿墨目光看向一处。
&ep;&ep;一支银白箭头穿过软垫,恰恰插在她方才后脑所靠之处。
&ep;&ep;空气仿佛有一瞬间停滞了。
&ep;&ep;回神时,耳边已充斥了车外的混乱脚步与惊叫声。
&ep;&ep;“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ep;&ep;咻——
&ep;&ep;又是一只飞鸟自天际落下,侍者向那处奔跑捡拾猎物。
&ep;&ep;射箭者笑意飞扬,反手收弓,回身蹦蹦跳跳地跃进皇帝的坐帐。
&ep;&ep;春猎随性,大臣就分了好几个帐。此处只有楚琬琰和几个近侍。
&ep;&ep;华英坐下喝了茶,左右看了一圈,疑惑道:“良玉,晏姐姐还没到吗?”
&ep;&ep;楚琬琰笑容可掬地看着华英抬袖随意擦拭额汗,摇摇头,“估计快了吧。不过英英,你该改改称谓了。”
&ep;&ep;“改称谓?”华英嘟囔了一句,对上他的视线,“这里也没有那些外人呀,这样也得叫你陛下吗?”
&ep;&ep;“不是!”楚琬琰忙解释,“是姈夫人。你不用叫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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