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一会儿,校车到了。音音背着由阮苏重新收拾一番的书包跑下楼,上车时冲着二楼窗户大喊:
&ep;&ep;“哥,我走啦!”
&ep;&ep;窗内没有回应,但她知道对方一定听见了。
&ep;&ep;校车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到。
&ep;&ep;安安这时才转动轮椅来到窗边,望着蓝天白云的眼睛里分明有着一丝羡慕。
&ep;&ep;音音七岁开始上学,学期中的每一天校车都会准时抵达家门口,接她去学校。
&ep;&ep;她会很大声地跟他说再见,然后才上车,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嫉妒。
&ep;&ep;对方已经有些厌烦的事对他来说,是永远也没办法办到的。
&ep;&ep;他掀开毯子看自己的双腿,左腿是饱满修长的,右腿明显干瘪许多,死气沉沉。
&ep;&ep;当年离开机场的时候,一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膝盖骨,从此失去行走的能力。
&ep;&ep;不,其实也可以走,他的左腿是好的,用拐杖代替右腿就行,一瘸一拐的走也是走。
&ep;&ep;可他讨厌那样,拐杖只能帮他移动,不能让他像同龄人一样跑跑跳跳,甚至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异类。
&ep;&ep;他不想当异类,所以宁愿每天呆在家中,坐在轮椅上,用画笔一笔笔描绘出自己幻想中的未来。
&ep;&ep;“安安,我可以进来吗?”阮苏目送完音音,又来找他了。
&ep;&ep;他嗯了一声,她推开门进来,脸上是全世界最温柔的笑。
&ep;&ep;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时,阮苏总是在微笑。哪怕上一秒还因工作的事怒发冲冠,下一秒看见他,立刻会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
&ep;&ep;世界很大,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看。小小的洋房,小小的花园,还有画架和毯子,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ep;&ep;她不想把任何负面情绪带给他。
&ep;&ep;“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去散散步怎样?”
&ep;&ep;她说得是咱们去散步,而不是她推他去散步。阮苏在相处时的言语上总是分外注意,从来不会说什么话导致他特别注意到自己的腿。@杰米.哒xs63点看
&ep;&ep;安安知道这是对方爱他才这么做的,心里很感动,可惜感动并不能让他忽略自己的缺陷,还有别人异样的目光。
&ep;&ep;他摇摇头,拿起画笔开始涂抹。
&ep;&ep;阮苏握住他的手,语气像在撒娇。
&ep;&ep;“我在家真的很无聊,这些天又没有工作,好想去镇上花园转一转,你陪我好不好?”
&ep;&ep;安安沉默了半晌,松口道:“好吧,就一会儿。”
&ep;&ep;“嗯!我们很快就回来。”
&ep;&ep;阮苏笑得灿烂起来,为他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推着他下楼。
&ep;&ep;家中楼梯是特制的,一边正常走人,一边可以走轮椅。
&ep;&ep;二人来到院外,迎面就碰上对门的邻居——一个八十多岁满头白发的欧洲老头。
&ep;&ep;安安的心脏立刻绷紧,隐隐想回去。
&ep;&ep;“早上好。”邻居用音音教给他的中文,不甚熟练地打招呼。
&ep;&ep;阮苏与他聊了几句,他的目光落在安安身上,慈祥地说:“安安又长高了呢。”
&ep;&ep;阮苏垂眸看着儿子,笑道:“可不是,我又得给他买新裤子了。”
&ep;&ep;面对邻居温和无害的眼神,安安藏在毯子底下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ep;&ep;之后又遇到几个熟人,表现跟邻居差不多,都很热情,没有安安预料中的歧视。
&ep;&ep;他渐渐放松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耳中听到轮椅的滚动声,以及树上鸟儿的鸣叫。
&ep;&ep;阮苏笑问:“出来走走还是很不错的,对吧?”
&ep;&ep;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白皙如瓷的脸上透落下片片光斑。他睁开眼睛,瞳孔被照得光华流转,宛如琥珀。
&ep;&ep;“嗯。”
&ep;&ep;“你看看你。”阮苏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刘海,“老是待在家里,白得都要消失了。”
&ep;&ep;安安心情变好,也有兴趣跟她聊天了。
&ep;&ep;“你这两天怎么没去工厂?”
&ep;&ep;“不去了,往后都让你爸去忙,我留在家里陪你们。反正家具这行业我也不懂,还特别累。”
&ep;&ep;他回头看她,轻声问:“你们真的离婚了吗?我听音音说,爸爸在多伦多买了新房子,他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ep;&ep;阮苏道:“如果我说是,你会难过吗?”
&ep;&ep;他认真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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