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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半后,洛城的春意姗姗来迟。

江畔的中档小区里,园艺工人们搭着梯子修剪茂盛的树桠,大剪子斜咬一口,旧叶便混着新芽落了一地,嫩草的清新香气飘进每个行人的鼻腔里。南边的池塘也苏醒过来,冻了一个冬天的雪悄然消融,五六只灰白杂色的小鸭子队形混乱,胡乱扑腾着翅膀躲避皮猴们的水枪。

而坐北朝南的某户公寓里,一个身着高达长袖棉衫、脚蹬黄短靴的小男孩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池塘边,站在穿衣镜前跺脚催促:“爸爸,快点儿。”

他嘴唇微噘,脸颊堆着婴儿肥,颈上挂着平安锁,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攥着拳头,奶声奶气道:“洋洋他们着急啦!”

小朋友们早上互通过电话,约定下午两点人工湖的长椅边见,打水仗!原本是可以准点赴约的,没想到父子俩在家抱着馒头午睡忘了时间,一睁眼已经1点50,眼下便把木木给急得跟小陀螺一样,穿衣穿裤简直笼统又飞速。

“别急,他们也刚刚下楼。”

一身白色薄毛衣的俞念从衣柜门后不紧不慢转过来,微微隆起的腹部将毛衣下摆顶出一个弧面。他左右手各拿着一件短短小小的儿童外套:“想穿哪件?”

五个月前俞念又有了身孕,检查发现是双胞胎,小两口激动之余凡事也都更加小心。肖默存开车不便,又不放心其他人接送,商量之下他便直接暂停了杂志社的工作,在家职写专栏。

木木虽然隐约明白自己是个快做大哥的人,却尚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爸爸的肚子越来越大,还以为是爸爸胖了,天天嚷着爸爸少吃一点。

短短四年时间,小木木已经从襁褓中的皱巴巴小面团子成长为上窜下跳、1米来高的小豆芽,不仅口齿伶俐,爱耍帅知扮酷,还时常挑剔爸爸给他选的衣服。刺绣的太俗,格纹的太素,牛仔的……牛仔的勉强能穿。

他望向爸爸,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指了指右边:“这个。”

又是牛仔那件。

为防摔倒,家里的木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长绒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俞念下蹲困难,就半跪在地毯上,一边帮木木穿外套一边嘱咐:“自己把帽子找出来戴上,爸爸去给你的水枪里灌水。还有,一会儿别玩得太疯,不要往小朋友的衣领里喷水,也不准拿脚往池塘里踩,万一要是感冒了会很难受,记住了吗?”

因为太顽劣,家里这位小男子汉可受过不少伤,一次从音乐摇椅上摔下来磕破头两次被玩具枪打得整个手臂青一块紫一块。严父肖默存只会在每次抱他去医院的路上嘴硬地训他:“下次再这样就一个月不准骑大马”,但俞念心疼,总是忍不住叮嘱。

木木闻言眼角微微上挑,下巴扬起一点弧度,活脱脱就是肖默存的翻版。

“知道啦,爸爸啰嗦。”

真是的,俞念失笑。

两父子经常这样。肖默存喜欢把儿子架在肩膀上骑大马,迈开阔步在客厅疾行,引得木木高声尖叫,看上去又兴奋又害怕。俞念就会在一边喊他们慢点儿,注意安。多说了几次之后,丈夫就说他啰嗦,鬼精灵儿子有样学样,很快也会了这个词。

“爸爸,”儿子黏乎乎地拱他,“快去拿枪。”

“知道了,”俞念笑着捏儿子的小鼻头,轻声吐槽:“不跟他学好。”

等他拿好水枪回来,面前不到四岁的儿子站在镜子前,两手插在牛仔外套的口袋里,反戴着一顶深蓝拼灰檐的平舌棒球帽,左看右看地臭美。

“纸巾揣好,”俞念给他外套里塞了包手帕纸,随后微笑拍了拍鼓囊囊的口袋:“这么喜欢这件衣服?”

“喜欢!”他答得干脆,满脸的臭屁,“言言妹妹说好看。”

坐在床沿的俞念闻言愣了一秒,肚子差点儿笑岔了气。

他合掌在身前一拍,笑眯眯地将儿子搂进怀里诱供:“来,木木告诉爸爸,六楼的妹妹为什么说好看呀?什么时候说的?”

木木被他搂着,不大情愿似的,天生的漫不经心表情,操着稚气童声一板一眼答得相当认真。

“前天她来我家玩喵子的时候,说我的外套好看。错了,是说好帅。”

喵子就是馒头。教孩子说话的时候俞念偏好就地取材,因此木木最先学会的一批词是:爸爸、儿子、橘子、橙子、桃子,然后他的小脑袋不知怎么自我推演,就从喵喵叫的声音推出馒头的大名应该是肖喵子,小名喵子。

之后就改不过来了。

俞念也不纠正,每每听到还会觉得可爱和滑稽,后来还将他鼓泡泡一样从嘴里鼓出的“喵子”两个字录下来作为自己和丈夫的短信铃声。

“喵子——过来陪我吃鱼干!”

每日里这样叮铃铃,风铃一样的孩童稚声,任谁听了都心情大好。

他抱着小树桩似的儿子,亲了亲脸颊,温柔拨开额前刘海:“那你跟妹妹怎么说的?”

“说了谢谢!”儿子骄傲等夸奖。

“嗯,”俞念笑着敲了一下他脑后的帽檐,“不过说谢谢还不够哦,这种时候木木应该跟妹妹说‘你的花裙子也很漂亮’。”

木木想了一会儿,表情有点疑惑。他想跟爸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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